黄元接过奏章,大概明白了谢致的意思,请示道:“那奏章还是送去圣上过目吧,毕竟咱们都不是他老人家。”
其实,送与不送这道奏折都不会在魏帝心中激起足够大的浪花。他已经知道贺寒云在诉苦,有意告诉魏帝围改盐田的难处。可是,国库空虚,文官缓发俸禄的日子又何尝不让魏帝觉得难堪。
为了明年不再出现这样的事,他不得不牺牲一州百姓,保住魏国的稳定。至于贺寒云,到底会成为牺牲品,还是能够扭转乾坤,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九月初五,终于赶在中宫千秋之前,地方的税收汇总到了国库。靠着变卖国库木材,朱敏也艰难的度过了两个月。看着财务司报上来的收入明细,姬宏铎轻轻用指腹抚摸过上面的每一个字,精打细算便是今年的财政要务。
“葙娘,明日便是你的千秋,朕说个笑话与你听。”
景葙嗔怪道:“皇上就是小气,一个笑话就把臣妾打发了。”
“你听了一定会笑的!”
魏帝说着,从成海手中接过一道奏折,递到皇后眼前。
“臣妾能看?”
“司礼监的阉人都能看,何况你是朕的皇后呢。”
景葙打开奏章认真的翻阅起来,可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姬宏铎的性子她是明白的,才开始笑吟吟的,后面却暴怒打骂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颤巍巍地跪地,祈求他的饶恕:“圣上,臣妾的叔叔想歪了心,您。。。。。。该罚!可是,这件事终究是没能做成,还望您从轻处罚。”
眼泪决堤一般倾泻出来,下一刻也许魏帝就会在中宫内摔摔打打,大声斥责。可是,这些都是她该受着的,谁让自己有个不争气的叔叔呢?
“哎呀,倒是朕不好了,说好了让你笑的嘛!怎么还哭了?起来,起来!”
姬宏铎亲自搀起跪在地上的景葙,笑意未减,却让景葙觉得后背发凉。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手中紧紧握着那道奏折,羞愧难当。
“他是你的叔叔,还是朕的舅舅呢。不顾虑你,朕也该为太后想想吧!所以,权当个笑话吧,下不为例!”
姬宏铎说罢,便收回奏折带着成海离开了。景葙只觉得自己是沾了太后的光,否则难逃得过这一次。
“娘娘,明日就是您的千秋,可别再哭了,不然老夫人入宫看见又该心疼了不是?”
有芷提醒的对,明天她的母亲就要入宫了,母女俩一年就只有这一次见面的机会,可不能让母亲担心。取出手绢擦干了泪痕,对有芷挤出一抹笑意,又与她一同去看了给母亲准备的赏赐,才安心的回到栖凤宫内。
仿佛是老天爷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礼物一般,二更三刻才过,乳母就高兴地跑到栖凤宫内给景葙报喜:“大皇子会走路了!”
“他终于肯走路了,本宫一直都知道,他是会走路的,他不是痴儿,不是!”
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儿子稳健的走出第一步,让一个母亲更激动了。何况,是一个一直以来被人说成是傻子的皇子。四年来,他的父亲都已经放弃了他,几乎不提这个儿子。
眼前的大皇子已经能够稳稳的走路,手中还抱着乳母给他缝制的小花猫。看到景葙,他站住了脚步,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羞赧的一笑。
今夜的惊喜还远不止于此,从大皇子口中竟然清晰的喊出了一句:“娘亲!”
景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紧紧地抱住大皇子,口里不停念着:“锦铭,你会叫娘亲了?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好不好?”
孩子终究是要迈出第一步的,也终究是会开口说话的,不管别人用什么法子去捆住他的脚,封住他的口,都是在制造假象。
“他们觉得我的锦铭是痴儿,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景葙已经很肯定锦铭不是痴儿,那么她反而可以利用这个谣言,来反击那些一直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然而,作为母亲她心里的石头只算是落下了一半。二皇子至今都还没有得到魏帝的赐名,只有景葙偶尔会叫起他的乳名“雪朗”,即使浑身白得像雪一样,景葙也希望总有雪过天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