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树儿轻轻摇,月亮高高天上照……小小孩儿快睡觉,莫是夜半想娘抱……”。
一夜未睡的刘婼抱着女儿一边哭,一边笑,时而亲亲她的小脸。
姬宏铎没有想到那么晚了刘婼还会出来给皇后送绣片,刘婼也没有想到姬宏铎居然就站在她的窗下听着屋内的动静。这两个世界上最不该见面的人,最终还是碰上了。
“参加皇上。”刘婼低着头,不去看姬宏铎的脸。
“啊!”姬宏铎觉得有些局促,仿佛小的时候偷吃被母亲抓到时一样,“平身吧,朕路过,就进来走走。”
“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您先去哪里都可以。奴婢有事,先行告退。”刘婼起身,端着绣片就离开。
姬宏铎很确定,刘婼让他产生了一种看到任何女人都不会有的心跳。他在刘婼面前会紧张的像个孩子,而当自己得不到时,只能将异常的暴怒加诸于刘婼身上。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干活吗?”姬宏铎渴望保护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用他不太熟练的方式:“阿婼,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
如此轻声细语,还是姬宏铎吗?当初对刘婼的决绝与无情呢?
嘴角不禁抽动了两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跟姬宏铎说话,还能说什么呢?可是,她所读过的书,学过的礼,不允许她放肆,不允许她泼妇一般的对着姬宏铎咆哮。
“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奴婢手笨给她绣了一副绣片,刚才收针。现在送过去,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朕能看看吗?”
“喏!”
刘婼将托盘递到姬宏铎跟前,他是皇上,有什么不能看得。唯独,刘婼这双眼睛,始终低垂着,不让他看见。
打开绣片,一面是一副凤穿牡丹图,另一面是七仙女下凡尘。姬宏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绣片,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针脚。可惜,这是送给皇后的。一刹那间,他竟然有些吃醋,刘婼要是在自己的万寿上也送这么一副绣片,那多好啊!
看了许久,又小心翼翼地将绣片折好放回托盘中。
“奴婢告退。”刘婼感受到托盘中的重量,再次想要急着离开。
“阿婼!”姬宏铎终于鼓足了勇气,拉住刘婼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再嫩滑。
“皇上请自重!”刘婼甩开了他的手。
十五岁那年,刘婼的命运因这个男人而改变,即使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很多女人。可是,刘婼知道自己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朱之仪每日搬椅子守在永安宫门口的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是什么让自己死了心?朱之仪,是因为那个镯子。刘婼呢?竟然连一个具体的物件都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自重?你跟朕说自重?快两年了,什么问题都应该过去了吧?”
原来,姬宏铎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时彼此缺乏信任,这种不信任感只会因为时间而逐渐加重。
“朕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委屈,自己生下孩子,承受了许多不该有的非议。明天,朕就昭告天下,她是我们的女儿,是朕的三公主。你要做什么?美人?夫人?甚至皇后都可以啊!”
若不是夜风还吹拂着刘婼的头发,她真的与雕像无异。
“在您眼中,我刘婼就是一个追求位分的人是吗?那我与您后宫中的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哪里值得您这么晚了还站在这里?紧紧是因为妁伊吗?”
身形高大的姬宏铎本就比刘婼高出许多,她总是要仰起头,才能正视姬宏铎的眼睛。而这一次,她甚至来不及转身,只是这么侧首回眸,眼泪便被月光照得发出微弱的光。那光被姬宏铎的眼眸捕捉到,就像利剑,刺得他心疼。
战争,这绝对是一场战争!姬宏铎不能输,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对,就是因为妁伊!”
冷静的人都知道,一国之君怎会因为一位公主而如此厚爱她的母亲。可是,冷静这个词,现在已经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您听好了,妁伊是我自己生,自己养的。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没有姓氏,没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