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身,婉儿就气喘吁吁地从转弯处跑了过来,正撞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她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揉着撞红的鼻尖连连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了神,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浅淡的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容上,说不出是月光清冷还是他的面容更冷,两鬓的墨发随意挑出两缕,用一根极其简单的玉簪固定在脑后,虽简单,却比任何繁琐的簪子看起来都雍容高贵。微风拂过,男子额前的发丝慢慢拂开,露出整张如精致雕刻过的面容。他眉目精致,气色冷傲,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灿如繁星,只是这双眼,懒散淡漠,却又极冷。
婉儿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忙麻溜地起身。一抬头却见到男子腰间挂着一枚金竹牌,上面刻着一个清秀的“奚”字。她隐约地记得除了那些侍寝牌,唯有七公主的夫侍们,才有资格在用金竹刻下名字挂在身上。再次抬头却是明了,怪不得宫人们常哀怨地说,南月国最美的那几个男人,全在金竹园中。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清冷男子,越来越觉得眼熟,试探着问道,
“您是奚公子吗?”
奚墨轻抬眼皮,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婉儿抓住了衣袖。他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十分别扭,将衣袖慢慢从她手中抽出。
婉儿也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搓了搓手,又急忙问,
“奚公子,刚刚可曾见过公主?”按理说两人这么久没见过面,他应该会把公主的样子忘了吧。
奚墨再次瞟了她一眼,清冷的黑眸深不见底,仿若洒在夜空中的一把碎冰,极冷。他看向一侧,摇了摇头。
婉儿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向他屈膝行了个礼,又小跑着离开。
奚墨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中的那个纸包,又抬头望了望婉儿远去的方向,虽然他并不曾见到刚刚的一幕,可那淡漠的视线,却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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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竹园的一处院落中传来幽幽的箫声,轻盈、婉转。金色的竹叶探进半开的雕花木窗,在精致的玲珑灯上,投下竹叶的倒影。
软榻上斜倚着一个儒雅男子,雪白的阔袖掩住修长干净的手指,一根通体晶莹的玉箫在那双温润的手中,失色了许多。
门边忽然传来浅浅的咳声,打断了悠扬的曲子。慕离轻抬眼眸,见门框边倚靠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微微一笑道,
“回来了?”
奚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踏进屋子,坐到了檀木圆桌的一旁,随后不急不缓地从衣袖内拿出刚刚捡到的那个黑色香囊,放于桌上。
慕离起身走到圆桌的另一侧,视线停在香囊上却是一愣,从破口中捻出一小撮碎屑,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渐渐拧紧,沉声问道,
“哪儿来的?”
奚墨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探入窗内的竹叶,眸色仍旧冷漠,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西街街角。”
慕离将那些黑色碎屑拢在一起,重新装回香囊中,放到书柜的一个石盒里,又盖上了盖子。这才去铜盆中洗净了手,转身回到圆桌旁坐下,问道,
“最近病情严重了?”
奚墨也不抬眼,目光顺着竹叶仍游离于窗外,望着天边的浅淡月影,慢慢地道了声,
“还好。”。
第六十五章莫名其妙的纠结
慕离转身从书架上取了两个小纸包,见他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道,
“奚墨。”
“嗯?”奚墨转回头,慵懒的眸子带着与世隔绝的清冷萧瑟,淡淡地扫了一眼慕离手中的纸包,仍是没什么表情。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慕离抬手将手中的纸包递于他。
“不必了。”奚墨打断了他的话,并没有接那两个纸包。
他精致的眉宇仿佛修整过一般,斜斜地穿过发丝,如刀削过的鼻梁笔直地挺立着,衬得整张脸的比例更显完美,他慢慢垂下浓密的睫毛,缓缓地道,
“人固有一死,我只是比你们早些日子罢了,何必麻烦。”
说完拿起桌上棋盒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的一处,
“好久未与你对弈,来几局如何?”
慕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执拗的性子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