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还是目视前方,踩了一脚油门,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哦,男生啊。不过也行啊,那干脆叫上你发小一起。这不正好,鲁淡也在你们班里。”
阮之南嘟囔了一句:“他才不会跟我一块出去玩呢。”
江枝北面上冷静,内心却真是想按着阮翎的脑袋骂他!
这家伙就知道把南南剪头发之类的当大事儿汇报,却怎么一点都不关注闺女的“感情世界”!
每天都跟她汇报,南南晚上吃了多少肉,南南作业写到几点,南南跟他吵架了之类的,但是怎么却不汇报南南有这么个让她天天挂嘴上的同桌!
之前她和阮翎还老觉得闺女身边的男生都是哥们,说不定闺女以后会喜欢妹子。
但是现在再想想,阮之南刚刚提起同桌的那个口气,如果有个同桌是男生的前提,那就太可疑了!太TM可疑了!
完了完了,孩子都要早恋了,他俩还跟大傻子似的,只关注她的穿衣长个。
江枝北想一想,决定今天一定跟阮翎好好聊聊。
但阮之南好像也心虚了,坐在那儿没敢再咋咋呼呼,把话题扯到学农前的月考上。
江枝北:“对,我听你爸说了,在三中附近又搞了套房子。那边好像重新装修了一下,也搬了新家具进去。你要是适应不了一个人住,我过去陪你住一段时间。”
阮之南:“我怎么适应不了?我午饭晚饭都可以在学校吃的。”
江枝北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怕你一个人住害怕。”
阮之南沉默了一下,又笑道:“不会的。我不会害怕的。”
以前大院里的老房子已经卖了,又因为阮之南的外公已经退休,如今算是返聘专家,所以也终于在住房用车上受限制不那么多了,阮翎立刻给岳父岳母买了一套南城的别墅,不是特别大,是江南徽派建筑风格的,有院子有池塘,面朝小区内人工湖的一大片花园,全让外公外婆开垦成了地,种了香椿草莓南瓜和月季花。
夏天来的时候,蚊虫太多,阮之南压根不愿意坐在花园里。
不过现在才入春,帝都渐渐热起来,可蚊虫还不算多,外婆叫着她一起在花园里做腌菜。
外婆是南方出身,厨艺高超,而且还不长胖,又瘦又高,虽然头发都白了,却经常穿着运动鞋牛仔裤,一看气度就知道年轻时候的漂亮。外婆打算做一罐腌萝卜,一罐酸黄瓜,一罐咸柠檬,阮之南在那儿帮忙切萝卜。
外婆:“啊呀小北回来就是好呀,你都不知道你外公高兴的,今天早上给好几个同事打电话呢。”
阮之南手有点笨,按着萝卜的样子像按一条活鱼:“打电话说什么呀?”
外婆笑:“还不是你妈妈在夏安立功了。夏安两件恶性重案,最长的那个都积压了二十多年了,很多都是你外公年轻时候在刑警圈内有名的积案,这回让他闺女解决了,他当然得意。”
阮之南长长的应了一声。
她从小在警察大院里长大,她妈和两个舅舅都是刑警,她小时候经常蹬着自行车拎着一大袋冰糕给他们总队那边去送。
特别是时间紧任务重,天天被领导盯着骂的一队那边,往里一眼望过去,全是黑色棕色的私服皮衣,因为耐脏防水还防刀扎。所有人桌子上都有一大缸子浓茶,到处都是睡在凳子上沙发上桌子上的人。各个人吐出的烟汇聚成蓝色的雾,汇在办公室和会议室上空。
因为规定直系亲属不能在一个分队,阮之南就要跟个卖冰糕的似的,蹬着自行车往技术科那边去一趟,一队去一趟,六队去一趟,整个区里的人都认识她,给她自行车前筐里塞钱,让她帮忙去买水卖烟。
刑警大队里,女性升迁不如男性是个普遍现象,毕竟这工作太苦了,双警家庭很少存在,女警也都是做技术做网络侦查或者经济犯罪调查的多,像江枝北这样一线的女性领队就更少了。
她四十多了,职位其实并不如阮之南的两个舅舅,但她挺想继续往上走,老爷子也就是阮之南外公给她出了两个路子。
要不然她就是进警察学校做教授,但是也在队内挂名,年末忙的时候再出来抓案子;要不然就进所谓的“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组”,只要是解决了上世纪末或者世纪初的全国大案,再加上老爷子的地位,就是谁也拦不住江枝北平步青云。
江枝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而夏安作为改革开放最早富起来的南方小城市,虽然现在经济逐步落后,但又是三省交汇、水路铁路贯通的城市,在世纪末的时候,混乱情况难以想象。
夏安就有两件陈年疑难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