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山脚之下响起一阵奔马之声,在清寂的山间显得异常的突兀。众人脚步一滞,钱氏立刻差人喊了谢沐安去问话。
“不是都打点好了吗?怎么会有奔马之声?”
谢沐安看了眼一众女眷,低低的说了声,“我去看看。”
“清儿。”
梓清连忙上前。
“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就让你安排吗?我听安哥儿说,你打发身边的大丫头莲香来安排这事,怎的适才师太却说没看见莲香?”
莲香!梓清猛的抬了眼看向圣音,却只看到圣音那十年如一日绷得像鼓皮的十分呆板的脸,一双眼白多过瞳仁的眸子像死鱼似的来回翻动着,对着她,欲笑不笑。
“师太,不曾看见我那丫头,莲香么?”
圣音双手合什,“阿弥佗佛,少奶奶贫尼不曾得见。”
梓清压下心内翻滚着的惊涛骇浪,忍着泣血的痛,抬头对着圣音淡淡的笑,“哦,那么其它人呢。”
圣音抬起头浅浅的撩了眼皮看向梓清,梓清在她那白多黑少的眸里看到一丝隐隐的嘲讽,似乎在嘲讽她的无知。“贫尼问过了,她们说这几日庙中不曾得见生人。”
梓清点点头,“许是她在别的地方耽搁了。”转身朝钱氏深深一福,“媳妇办事不力,请太太责罚。”
钱氏跟前的妈妈连忙上前扶了梓清,打趣道:“太太疼您还来不及,怎么还舍得罚您,这底下的人偷奸打懒的,您又是个菩萨心肠的主,怎么能怪您呢,我的少奶奶。”
“外面风大,贵人们还是进到里面说话。”圣音也跟着上前卖了乖。
“你这孩子……”钱氏执了梓清的手,往里边走边嗔道:“我也就是那一说,你却当了真,知道的说你是个懂事明理的,不知道的还道我这个婆婆是个恶的。”
梓清连连低了头,眼里盛起一汪水意,嚅诺道:“是清儿错了。”
“好了,好了,快进去。别冻着了。”
大雄宝殿,梓清陪着钱氏烧了几柱香,又让奶娘将顺哥儿抱了来,在菩萨跟前拜了几拜,钱氏捐了香油钱。便被圣音请到了早已收拾妥当的厢房里喝茶。梓清虚扶了钱氏,又喊了奶娘抱着顺哥儿跟上。
“太太,爷说兰姨娘日前受了惊吓,我们去看看她。”
钱氏讶异的看向梓清,“兰依受了惊吓,这是从何说起?”话落又转了目光看向圣音,“她人呢?”
圣音的脸色便紧了紧,颊侧的神经末梢跳了跳,微垂了头,恭声道:“昨儿夜里又是惊雷又是狂风暴雨的,兰姨娘她是个柔弱的,加之厢房年久失修,寒风侵体,病下了。”
钱氏挑了挑眉头,圣音这番话也不知她是听进了还是没听进。梓清低垂了脸,只专心的看着眼前的茶,似是要看出朵花来。
良久
“可曾请了大夫?”
“请了,请了,一早就派人去山下请了大夫来。”
钱氏再不言语。转了身看着梓清道:“清儿,你素来最喜后山的那几株绿柳新桃,今日可要去看看?”
梓清知道钱氏许是有话要单独问圣音,正巧她也有事要办,于是便起了身,道:“那桃树应是该结果了,清儿想去看看。”
“去。”钱氏和蔼的挥手,梓清起身正准备离去。
一个粗使的婆子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眼见钱氏拿了眼风狠狠的望了过来,那婆子连忙噤了声,颤着身子立在一处。
“妈妈慌慌张张的什么事?”夏荷领了钱氏的示意上前问话。
“回太太,少奶奶。”那婆子短短的福了福,便快速的道:“大少爷让人前来回话,说是英亲王俯的二公子带了几位贵人在山里游玩,许不多时便要上这庙里来,还请太太少奶奶及早回避。”
“英亲王俯二公子?”钱氏蹙了眉,未几,眸中历光一闪,喝道:“他来做甚?”
“……”那粗使婆子听得钱氏一声历喝已是胆颤心惊,此刻再听得钱氏的问话早已茫然不知所措,只顾摇头,“奴不知。”
“下去。”钱氏挥手,那婆子如获大赦,小跑着了退了出去。
“清儿,我随你一起走走。”钱氏最终还是决定避一避。不论她如何仇恨那位二公子,但很显然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太太请。”梓清上前虚扶了钱氏,二人一路朝后山走去。
数日暴雨,山间小溪也跟着变成了急速流湍的小河渠,水已没了上来,几与堤岸相平。而不远处的山更有几处滑坡迹像。慌得钱妈妈不时的在一边小声的提醒,当心,注意。一干人等都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