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耐心地等着,但是诺斯始终不动。他坐下来,仔细端详警探,他看出来了,“你很愤怒。”
“是的。”
“有多久了?”
诺斯泄气地答道:“一辈子了。”
“这一辈子?”
诺斯吃了一惊,往后退了退,“请不要这样说。”
“如果烧了手,埋怨火是没用的,火不过是在按本性做事。根本在于火苗是怎么点起来的。你同意吗?”
诺斯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愤怒吗?”
“不知道。”
“你肯定想过。”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这样呢?”
“我不想考虑。”
波特往前坐下了,“你要我帮你,那你就要考虑考虑。”
诺斯不吱声。
“这些感觉让你害怕?”
是的。这很不应该,诺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问题是,”波特仔细地观察着他,“你一直极力要逃避。可现在它抓住了你,你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逃离公牛。逃离那头畜生。我真的是那样吗?诺斯需要答案,“公牛是一个标志吗?”
“不,它是真实的。”
它是真实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想,”波特催促着他,“那真是你最害怕的东西吗?”
不是,还有一个东西更让他感到害怕。诺斯艰难地问:“我是阿萨纳特吗?”
诺斯痛苦地等了良久才听到答案:“不是。”
这倒出乎他的预料。他看着心理医生的凝视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不确定。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是?”
煮小孩的肉为食?看柴堆烘烤尸体?无辜人的鲜血直到没到我的脖子?他还需要记住多少,才能提醒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黑暗的角落,而他对这个却无能为力。
诺斯感到噩梦一样的记忆向他袭来,不是来清洗他,而是来腐蚀他。
“我闻到了邪恶的味道,尝到了邪恶的味道。”
“认识邪恶不等于变得邪恶。”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看,”波特捏了捏胳膊上松垂的肌肉,“再看这儿。”他用手指指了指太阳穴。“还有这儿。写在我们的血脉里,像一卷线轴,一直延伸到到久远的过去,我们是这团线的末端。一股股松散的线条,聚在一起才可以重现全部。你和我是同一个人的影子,是同一个灵魂的碎片。“
“我和你没关系。”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们有关系。你身上的血和我身上的血是同一条汪洋大河的支流,我们只是在很久之前分开了而已,但是记忆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体内。记忆偶尔会倒流。但是你我,虽然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但是我们有着同样的遗传因子。
“四百多年前,我们共有一位祖父。我们有着同样的历史。我们对它的记忆也是一样。
“我们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