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不解的玉桂顺着兰芮的视线看去,顿时吸了一口气,“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难道着火了?”
“看样子是。”
玉桂有些着急:“是什么地方起火,不知会不会烧到这里来?小姐,是不是跟大太太和二太太回一声,趁火还没有烧过来赶紧回京。”
“不用,是码头那边的槽船起火,离这里二里地,而且槽船四周都是水,大火很快就会扑灭。”兰芮神色凝重,槽船上粮食虽然没有全部卸下,但应该没有仓房里多,为什么鞑子会选择粮食不多的槽船下手?仅仅是因码头苦力船工多,很容易混进去?
这些还在其次,她心中真正想不透的是,槽船是在焰火之后起火的,焰火显然是鞑子的讯号,并不是她猜想的胡愈通知她的讯号,胡愈为什么会知道?
就是胡愈用笃定的语气与她说今晚有事时,她心中也还存着侥幸,觉的胡愈只是猜测,但现在看来,胡愈对今晚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知道鞑子所用的信号。
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事和卫王脱不了干系。
鞑子是卫王的人所扮?还是卫王得了情报,只是没有通知吴王?
兰芮她希望是后者。
“那就好,那就好。”玉桂稍微定了心,目不转睛的看着红彤彤的天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啊富贵园走水了”
“起火了刘记腐乳起火了”
……。
兰芮还不及回答,又听见有人高呼,这一次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甚至有的高呼声就在附近,玉桂也听见了,瞪着一双惊骇的眼睛四处张望,待看清火光四起时,饶是平常以稳重著称,也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嗓子。
兰芮也有些发懵,她没想到情况会这样严重,不管放火是卫王也好,还是鞑子也罢,这完全是不管通州百姓死活的架势。
陆续有人从房中走出来,待看清外面的情形,立刻喊叫起来,好又来小小的天井中乱成一团。
兰芮很后悔,她下午虽然不知情况有这样严重,但也清楚这一屋子的女眷身处险境,那时候她要是立刻劝说文夫人回京……。
到底是她的侥幸,她的私心让所有人陷入了险境。
这时她已经不去想胡愈的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护住满院人的安危。
文夫人捧着肚子,嘶声力竭的吩咐冯妈妈:“快去将随行的人叫起来,这就准备回京”
“不行”兰芮想也不想,沉声喝止,“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不行?难不成在这里等着被烧死”文夫人怒视着兰芮,在红艳艳的天空下,她的脸竟有几分狰狞。
“现在外面乱成一片,马车能不能通行都难说,不能通行就只能走路,咱们都是深闺女眷,如何跟那些以力气吃饭的人拼力气?踩伤或者挤散都有可能。即便是马车还能通行,到处起火,万一惊了马又怎么办?娘莫忘了,您还有近七个月的身孕。”兰芮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浑身立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
在这样的气势压迫下,文夫人怔了怔,认真的思考着兰芮的话。
一旁吴夫人道:“大嫂,我觉的三丫头的话没错。”
走也不行,留下四周又都起了火
兰茉惊慌失措,小声啜泣起来,她一哭,连翘白芷几个丫头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谁也准哭莫要火没有烧过来,咱们这边却先乱了阵脚”兰芮大喝一声,这时候规矩什么的全成了笑谈,她这一喝,成功的让几人闭了口。
文夫人想明白兰芮的话没错,双腿就有些发软,“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冯妈妈,你照顾好娘亲和三婶,白芷,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二姐姐连翘,你去寻好又来的掌柜,让他领着伙计在客栈四周巡视,以防有人往院中倒火油和者火把。你与他说,若是好又来无事,一人赏银五十两若是有谁私自逃走的,送官查办至于其余的人,全听从赵大叔分派……这院中有一口井,你们取出所有能盛水的器具装满水备用。还有,浸湿所有被褥,一旦这里真的起火,裹着被子往外跑,跑出去后在观音庙外相聚。”
天井中,只有兰芮的声音,她的沉着冷静感染了所有的人,虽心中还是害怕,但到底没有哭泣或者嚷嚷。
环视了一周,她扬声道:“好,现在大家分头行动。”
将文夫人几人送进房中,好又来掌柜已经在天井中等候,在来时的路上,他旁敲侧击的从连翘口中探问一行人的来历,连翘在文夫人跟前当差,自是有几分见识,知道此时掌柜知道了来历反而会更好,就没有隐瞒。因此掌柜见到兰芮比白天更恭敬。
“小的已经将小姐的话吩咐了下去。”
兰芮点了点头,看院中所有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对掌柜的说:“跟我走。”
她担心伙计就是发现有人放火,也制服不了放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