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声音软趴趴的,毫无威慑力,周津延不仅没有收敛他的目光,反而像是被她逗笑了,肆无忌惮轻笑出了声。
他瞧幼安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仿佛在说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柿子饼这种东西。
是嘲笑吧?
是吧!
幼安绯红的小脸涨得更红了,整个人气嘟嘟的,但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想,她喜欢吃柿子饼又怎么了?柿子饼明明那么好吃!凭什么要笑她!
而且也不知道她们要在吉云楼住多久,柿子饼放在柜子里坏了怎么办!那多可惜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生气!
她就说珠珠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想与她结伴儿,他只想取笑她。
幼安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埋头往吉云楼走。
珠珠从孟春手里把她们的包裹接过来,追上幼安。
“这……”孟春指了指幼安她们的背影,心中佩服,他小心翼翼地看周津延笼罩在阴影中的脸色,心中诧异,被人甩了脸子,他竟然没有动怒。
刚发生了一场火灾,今晚巡夜的人比往常多了至少一倍,幼安没走几步,就被请安的人拦住了脚步。
幼安撇撇嘴,她才不恼呢!身体可是她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值当。
她深呼吸并这样安慰自己。
周津延瞥见她恹恹的小脸又恢复以往的神采奕奕,眼中暗芒闪过,嘴角噙上笑,趋步跟在她身后,他与她同路。
路过北司房后,到了一个小岔路口,两人封道扬镳,一个往西,一个往北,中途也没有说话。
*****
周津延站在司礼监掌管处的院子中,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小楼,抬手招了孟春。
咸若馆原是前朝皇帝礼佛的佛堂,西边的吉云楼便是其小憩的地方,新朝换旧朝,此地也就荒废了,还是前几年翻新司礼监管理处时将慈宁宫花园这一片的殿宇楼阁一同翻新了,才使这座精美的小楼重见天日。
吉云楼与温肃斋相比,真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一楼是正厅和茶水房,二楼是卧房与小书房,无处不精美富丽。
幼安对那间卧房更喜欢的不得了,推开屋门入目是一张紫檀围屏榻,上面摆着一张香几,榻旁是各类桌椅屏风博古架,而整个房间最漂亮的便是里头那架宽大阔气的紫檀垂花拔步床。
幼安恨不得现在就爬上去打个滚儿。
珠珠笑着拉住她:“屋里头凉飕飕的,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脏着呢!”
幼安收回跨进门槛的一条腿,转头看珠珠,却看见珠珠身后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不久前跟在周津延身边回去的孟春出现在楼梯口,似乎跑得很急,还在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娘娘先等等,让她们打扫干净了再进去,您先去正厅歇会儿。”
幼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孟春托着手臂扶去了一楼正厅:“娘娘小心脚下。”
海棠花格窗棂上人影憧憧,细听之下,回廊中传来轻巧又急促的脚步声,幼安捧着杯子坐在已经擦干净的塌上望着门上的影子,看了小一会儿,低头沿着杯壁抿了一小口热茶。
“这些宫女,宦官被调。教得真好!”同为宫人珠珠也止不住的感叹。
幼安点点头,这些人动作利落,做事儿又干净:“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