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予也没想到自己的带教老师另有其人,与张老师相比,时老师交代给她的事显然是想让她从中学习到东西。
她把这件事告诉许京珩,说时老师专业、没架子、人长得也好看,反正哪哪儿都是优点。
“我呢?”许京珩从未见她夸人夸得这么起劲儿,也不是捻酸,就只是想听听夏知予是怎么夸他的。
“我不是夸过你吗?”她明明说过许京珩的很多好话,所有人的好话加起来都不足他的三分之一。
许京珩面对电脑,敲下最后一个字,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
“是吧”
“嗯你夸过。夸我的舌头跟手一样,灵活。”
夏知予噎住话,瞬间想到某些热气上脸的画面。许京珩这个点仍在公司,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时不时地划动触控板,他说这话时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有夏知予一个人面红耳热地往不该想的地方想。
“许京珩,你自己加班吧,我不陪你了。”
她恼得挂断视频。
挂断后,空荡荡的房间安静下来。那些暧昧浪荡的画面并没有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她扯过枕头盖在脸上,在床上打了个滚,打滚的时候,腰上硌到遥控器。
夏知予‘嘶’了一声,索性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就在打开电视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接到了时意的电话。
“沟沂市嘉林镇突发地震,驻扎在沟沂的记者已经赶赴一线。报社现在要派出十几个记者赶往震中,我打算过去。你现在有没有空来一趟报业,我跟你交代一下这段时间要做的事。”
夏知予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往报业大楼赶。
这一处的房子是许京珩帮她挑的,通勤时间只有十分钟,她赶到报业大楼的时候,平时办公的区域已经变成了报道的指挥部,所有人围着主编,纷纷请战,其中包括不少新来的实习生。
时意已经确定前往灾区,她正在位置上准备采访的东西,看夏知予的时候,她招呼人过去,想听听她的想法:“你是想呆在这儿等稿件回传,还是跟我一起出发去灾区。”
夏知予直接略过前面的选项,反问她:“我能去吗?”
时意迟疑了一会儿:“我们这次是去震中,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刚给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沟沂那边航空管制,我们只能先飞临近的绥市,再坐大巴车前往沟沂。嘉林镇大多都是山区,你要知道这一路,余震不断,如果遇到山体滑坡或者有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那是要徒手翻山的。”
她没有危言耸听,可饶是预知危险,她也在准备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夏知予突然想起一句话:新闻是走出来的。
这好像是新闻人的一种冲动,否则她就不会看到刚才的那个场面,明明知道震中有多危险,还是纷纷请战,不管不顾地前往一线。
“我可以,让我去吧。”
时意尊重她的想法,让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她没想到,真正动身去沟沂的时候,一切都比预想中的还要困难。
灾区处处都是塌方,山地滑坡掩埋了公路,大巴车开不进去,只能徒手翻山。夏知予去的时候给许京珩发了消息,但是一到沟沂市,信号陡然中断,时意带着夏知予和另外一名摄影记者,摄影记者问:“这里离震中还有一段距离,要走进去吗?”
走进去意味着与外界全面丢失联系,没法报平安也没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走。”时意看了一眼表盘,也就是这一眼,夏知予才知道,那一天她们整整走了八个小时。
沟沂市前两天被冷空气席卷,下了一场雨,此时道路泥泞,每走一步,都要把腿从泥浆里□□,在这八个小时中,有乱石滚下来,她和时意因为走路困难,躲避不及时,频频被乱石砸中腿。幸好天气冷,她裤子穿得够厚,不至于划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又一个具体的悲伤。除了爆发式的短促的号哭之外,最令人觉得凄怆的是时间的分秒流逝。她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路都走不利索,仍是从安置点走到这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