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兔儿”的脾气显然和身材是两个极端,他心很细,虽然看着像个先锋队员,但神奇地担当了后勤一类的工作。虽然嘴里骂骂咧咧张牙舞爪地跟人打嘴仗,但是包扎伤口的动作又轻又利落。
柳若松的脚踝扭伤,他只用了不到两秒的功夫就给他重新复了位——接上的那一瞬间柳若松甚至没来得及感觉疼。
由此可见,傅延的队里都是一群奇人,柳若松想。
夏天的夜晚很短很快,柳若松一杯热水下肚,天光已经大亮了。
但他还是莫名地觉得冷,不知道是不是摔到脑子的后遗症,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隔着厚厚的纱布,也摸不出来发不发烧。
“我跟傅哥分开之前,听他说过一点任务的事情。”柳若松说:“你们不是该去鹏城接他吗?”
他一提起正事儿,几个人也显得正经许多,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邵秋出来做了这个表率。
“本来是这样的。”邵秋说:“但是中间收到列车侧翻的消息,我们就临时赶过来了。”
邵秋不提起列车,柳若松几乎已经强迫自己遗忘了这件事,现在冷不丁一提起来,他脑子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出现了那爆炸中剩下的“半个人”。
“那他们那边……”柳若松舔了舔唇,说道:“还有幸存者吗。”
“当地军区也有派人营救。”贺棠说:“他们会尽最大努力。”
贺棠没明确给出答案,但柳若松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我们,实际上是来保护血样的。”贺棠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之前我们先按照定位找到了事故现场,只是在现场没有排查到任何血样的碎裂样品。幸运的是,我们后来在丧尸那了一个尚清醒着的伤员,那人正好是之前护送你上车的警卫员,于是把你的消息告诉我们了。我们这才知道,你就是护送血样的人员。”
“所以你们是特意出来找我的?”柳若松说。
“可以这么说。”贺棠说:“除了血样,也得替队长保护一下家属。”
柳若松闻言笑了笑,接受了她这句善意的打趣。
“血样在这。”柳若松说着捞过脚边破破烂烂的背包,拉链卡在半截,于是柳若松粗暴地扯开了拉锁,伸手进去掏了掏,掏出两个采血瓶。
那两个瓶子被包裹在厚重的织物里,除了瓶身瘪了一点之外没有任何损伤,柳若松看了看,将其交给了邵秋。
“就是这个。”柳若松说:“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邵秋对着阳光观察了一下那两只瓶子,除了诡异俩字外没看出别的,于是摇了摇头,又把这玩意原样放回布包里了。
但这次他没将东西还给柳若松,而是指使曲子明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小型冷藏箱,把这两管血样放在了里面。
“上面的命令是让我们分出人手护送你和血样回燕城。”邵秋说:“剩下的继续按原路线去支援队长。”
柳若松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必须护送我?还是护送血样。”
“其实是护送血样。”贺棠挠了挠脸,说道:“但是柳哥你也放心,我们也会保证那你的安全,从这里回燕城开车很快,最多也就九——”
“那就好。”柳若松把冷藏箱往外一推,语速飞快地说道:“我申请一起去鹏城。”
“九个小时……啊?”
“我不会拖后腿。”柳若松说:“我身手可能比不上你们,但是有很多户外求生经验,自保没问题。打靶静态成绩最低93,动态85……主要是,我不太放心傅延。”
他把自己的私心说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把对面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心说队长自己是个木头脾气,八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怎么能找到个这么甜的对象。
“但是不行。”贺棠惋惜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柳哥,但是你是普通民众,我们不能带你去危险地区执行任务——队长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你在燕城等他吧。”曲子明也跟着安慰了一句,说道:“队长很快能回来。”
柳若松皱了皱眉,正想再争取两句,就听见放在车后座的移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邵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长腿一迈,越过众人面前,探身进车厢接起了电话。
“喂。”邵秋顿了顿,紧接着站直了,叫了声队长。
柳若松下意识看向他,邵秋手里的电话线崩得很直,他微微低着头,仔细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不知道傅延在说什么,邵秋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时不时说几句“嗯”“是”之类的确定话。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邵秋才转过头来笑了笑,捂着听筒戏谑地问:“柳哥,你是给队长下了什么蛊啊。”
柳若松一头问号,不知道他话从何来。邵秋也不解释,只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听筒,感慨道:“我懂了,这就是老夫老妻的默契。”
他说着把听筒往柳若松的方向一递,柳若松会意地几步过去,接过了电话。
他前脚刚把听筒放在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傅延在那边急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隔着移动信号箱,傅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失真,柳若松心里一动,背过身去笑着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呼吸声。”傅延理所应当地说完,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撤离车翻了,你受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