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张哲之。”
“是”
“叫他人来伺候。”
才一天时间,张哲之好像就已经清楚地掌握了王家大院的结构。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叫来了一群侍女。窸窸窣窣的弄了许久,王沆才一身华服的出现在张哲之面前:“今日随我去账房。”
张哲之虽是个细心的人,但和王沆相处不久,又不抬头细细打量,也没有发现他精神不济。两人都没有多话,挥退了侍女,就直奔账房。一路上,两人都静默着,张哲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不可思议,几日前,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朋友苦苦生活的穷小子。转眼间……他抬眼望着王沆,就是这个人,顷刻之间便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吗?
王沆不知道张哲之心里这些想法,他脚底生风,没用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账房。
几个和张哲之差不多大的书生,在外室搬着半人高的账本来来去去。应是在把已做好的账本回归原处,再把未完成的账本送到内室去。外室不大,只有三个书架,分别靠着三面墙放置,满满的都是账本,有几处空下来的,应该都在这些书生手中。
那些人见王沆来了,手中的账本也不放下,就着那姿势冲王沆点点头:“三爷。”
王沆也不介意,嗯了一声算给了个交待,便直直地向内室走去。
张哲之本来以为内室比起外室,应该是更加拥挤,谁知刚刚踏进半只脚,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内室极大,却一点也不显得空荡。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坐在桌前,握笔的姿势极为端正,一看就知学问不浅。每个老头的对面都站着好几个人,有的年轻有的年迈,全部规规矩矩地排成了一条线。站在最前的那个,低声和对面的老头说着什么,老头时不时点点头,手中的笔也随着他的头,没有什么规律的在纸上走走停停。
王沆绕过那些老头,带着张哲之走到了最里面。两人长的桌子上,一个年轻人左右两边都摆满了书,倒也不是账本。他这本书翻上几页,那本书瞧上几眼,没个正形地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过耳朵倒是极好,一听见脚步声,就敏锐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王沆没急着回答,他随意挑起桌前的几本书翻了翻:“账目如何?”
“喏,那些老头不是做着吗?”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抢过王沆手里的书,“别动我的书!”又宝贝似地对着书上下抚摸了半天,好容易摸够了。才抬起一双丹凤眼,视线一点点划过王沆,最后落到张哲之身上。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表情和肖齐如出一辙:“昨晚又做梦了?”
“腾个房间出来。”
“怎么,金屋藏娇?”
“张哲之。”王沆答非所问,一把拉住张哲之的胳膊,把他推到前方,“他跟我学账。”
周晔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张哲之,眉毛一挑:“听说逍遥公子出新书了。”
“买。”
“切,有钱了不起啊?”青年嘴一撇,“啪”地一声做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明日请早。”
“嗯。”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张哲之很是费解,他还没转过弯来,就见王沆一指那青年:“周晔,负责王家所有账目。”
周晔也冲张哲之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算是对王沆的介绍有个回应。转眼又埋头读书,根本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王沆也不和张哲之解释,他感觉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扭头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明天起,跟我学账。”
可怜张哲之还不知道自己悲惨生活从此开始,他脑袋没转透亮,不知道“账房”是世界上最可怕,也是最重要的工作。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十几天甚至一个月,都要浸在这个地方,被算盘和账本折磨得死去活来,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他现在还只是跟在王沆身后的一个小厮而已,陪着王沆在府里转转,偶尔说上几句话,没事还可以走走神,看看风景。欣喜地认为,在王家当职,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其实王沆的本意也不是想折磨张哲之,让他跟着自己学习账目,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学到些有用的东西罢了,就算将来出了府,也不靠谁养活,看人脸色。
只是账目这事,本身就难。再加上周晔和肖齐通了气,都对张哲之没什么好感,变着法地使绊子,让他充分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晚,王沆毫不意外地在房里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他门还没关严,肖齐就已经劈头盖脸地骂着:“你是不是觉得死在梦里才开心?!”
周晔也来冷冰冰地插一句:“肖齐你乱说什么,他可是巴不得天天在梦里会情郎呢。”
“我不知道。”王沆吐出一口浊气,他本就偏白,再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活像一张泡了水的宣纸。
周晔和肖齐对视一眼,也没了继续骂他的心情。周晔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老规矩,一天两粒。”继而把嘴一撇,一脸嫌弃样,“你那情哥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顿了顿,“我可先说,你怎么闹都可以,但千万别破坏现在的一切。”
“周晔,”王沆极为熟练的倒出两粒药丸吞了下去,脸色好了一点,“我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