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被盯着一叠重重的书籍在独自罚站,唯一的剩下的一种情况,就只能是冬冬被欺负了。
难道就是因为冬冬今天来上学没有如期地教学费吗?就算如此,让他站在外面不让他上课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头顶这么一堆书,如此欺负人,真是枉为师表!
跟在后头的范通也看见了院子里的儿子,不由地愣了愣,才赶忙跟在怒气冲冲的范小鱼后头,他倒不是怕范小鱼会被先生训,而是怕自己这个女儿会没大没小地去找先生算账。
“冬冬!”范小鱼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虚掩的院门,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拿掉他头顶的书,只觉手一沉,那叠书怎么说也有三四斤重,脸色更加难看。
“姐姐?”专注朗读的范白菜直到范小鱼接近他才发现,惊讶地叫道。
“冬冬,你怎么会站在外面?”范小鱼有心想将那一堆书都扔在地上,可理智及时地提醒了她现在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冬冬以后也还要在这里念书,不能像对范通范岱那样直发脾气,硬是将心头的愤怒压了下去,稍稍缓和了一下神色。
“我……”范白菜犹豫地瞥了课堂一样,悄悄地把双手藏在背后,喏喏地道,“我不小心犯了错,所以先生让我站在外面听课。”
“你放了什么错了?先生要这样罚你?让姐姐看看你的手。”范小鱼眼尖的看到范白菜的小动作,左右一看,随手将手中的一叠书放在旁边的石板上,去拉他的手。
冬冬这孩子,向来都是有什么喜怒哀乐都是表现在脸上的,却和范通一样最不会撒谎,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真假。
“姐姐……我没事啦!”范白菜一个劲地躲避,“真的是冬冬犯了错,先生才罚……”
话音未落,已被范小鱼抽出了一只手,只见他原本就瘦小的手掌,此刻竟已高高地肿起了一片,被范小鱼拉扯时不小心捏到,就反射性地一缩,清澈的眼睛中已蒙上了一层水汽。
“啊!这是……”旁边的范通不禁惊呼了一声,忙接过了范白菜的小手心疼地呵气。
打的好狠!范小鱼颤抖地捧着范白菜的小手,感觉刚刚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极力地克制着才让自己的声调尽量地保持平静:“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姐姐……你不要生气,冬冬下次再也不敢了。”范白菜怯怯地伸出手,如小鹿般陪着小心,两只手掌并在一处,就是一双红馒头。
“傻弟弟,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范小鱼咬了咬嘴唇,想要抚慰范白菜,却又不敢触碰那红肿地发亮的皮肤,下一秒,冰冷的眼神已经透过窗棂,射向了讲台之上那犹自闭着眼睛在摇头晃脑听着学生朗读的私塾先生。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屋内的读书声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有好几个学生透过窗台看见了外面的一幕,有些调皮的,不但自己停止了朗读,还捅了捅同桌,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窃窃私语了起来。其中有一个身材壮实的男孩子,瞧见了范小鱼的眼神,突然下意识地一缩。
范小鱼心中冷冷一笑,好极,看来欺负冬冬的人就有这个葛小吉了。
啪!许是听出了读书声不齐,私塾先生睁开眼睛就是一拍戒尺,却发现很多学生都在扭头看着窗外,也下意识地一望,却正对上一双充满冷漠的眼睛。
“先生,您好啊!”几乎在眼神交接的那一霎那,范小鱼已变了眼神,还挂上了微微的笑容,快的让私塾先生不由疑惑自己刚才见到的那如成人般冷漠的视线只是一种错觉。
“你们,继续念!”
私塾先生目光一扫已看见范白菜头上的书本已经没有了,心中本能地一虚,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是先生,又挺起胸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范家既然把儿子交到这里来念书,作为先生的自然是有权利惩罚顽劣之徒,更何况,范家的学费还一直没有交呢!
第二十一章 人善被人欺
“江先生好!”
范通虽然也心疼,不过他自幼练武,从小到大受的伤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又下意识地认为男人家吃点痛受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看到先生,还是礼数周全地把小狐狸先搁在肩上,恭敬地拱手行礼,同时在垂下手的时候暗暗地拉了一下范小鱼,提醒她不要冲动行事。
其实,不用他提醒,范小鱼能临时地改变表情,就代表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和自己那个老师若是体罚学生家长就可以投诉的前世完全不同,现在这个时代正是十分注重师道的封建社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称。一般而言,学生入了学堂,差不多就归先生管了,就算是家长,也不能随便地干涉先生的管教,除非是有大事发生或者以后不打算让孩子就读了,所以在事情没有问清楚之前,她若翻脸质问反而只会让冬冬以后能不好过。
“哦,原来是范大侠啊,失敬失敬!”江姓的私塾先生捋着稀疏的胡子走了出来,意思意思地回了一礼。
“先生,我和我爹今天是特地来交学费的。”心念转动间,范小鱼脸上已更加看不出半丝愤怒之色,江先生一走出来,她就先主动地掏出了三百文钱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不多不少,正好三百文,请先生检验。”
旁边的范白菜一听范小鱼是来交钱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双手上的疼痛也一下子褪去似的开心不已,交了学费就代表他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坐在课堂上和大家一起听课了。
“哦?”见范家人一见自己就如此毕恭毕敬,而且还手捧铜钱,再想起范通的老实脾气,江先生刚才心头的那一丝心虚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手一下子伸了出来,但马上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快,又刻意地放慢了速度,一面磨磨蹭蹭地接过范小鱼手中的铜钱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验倒不必,范大侠的人品老朽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对着另一间屋子喊了一声“春娘”,一个头发已半花白的妇人忙走了出来,江先生随手将铜钱丢给那妇人,仿佛对这等充满铜臭之气的东西很不屑一顾似的:“给范大侠看茶。”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葛大神了,我们马上就走。”范通忙摆手道谢,看着江先生,诚恳地道,“江先生,我家白……冬冬年幼不懂事,如果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范小鱼暗暗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状似附和地笑道:“是啊,先生,如果我弟弟今天惹了什么祸,您一定要告诉我们,我爹也好好好地管教管教他。”
她此刻本来还是童声,加之口气特意地天真,听来更是清脆悦耳。
然而,站在旁边的范通看见她笑得客客气气,心中反而升起一丝担忧。
江先生不熟悉她这个腔调听不出范小鱼真正的口气,可他确实昨晚才被范小鱼骂,做连狗熊都不如之后,他对这个女儿的口是心非起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之今日范小鱼甜笑间就将刚抓来的一只小狐狸卖了五两银子两百文钱,更是明白这个女儿越是这样笑,就越代表她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