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心底仍有疑问和顾虑,但瞧了眼高齐,只得领了命令离开。
风乎乎灌过的走廊,透过走廊尽头的通风窗,可以看见草地,还有草地上的那几个年轻人。
高齐突然回想起年少的时光,二十三年了,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大概、可能、也许,会在某个地方结婚生子,到了现在,孩子应该也像是高遥远或白起这般大了。
说不定,那人的孩子,眉眼之间,与他的父亲也有些相像。
高齐暗暗叹了口气,他怕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年队伍里那么多人,不顾一切地那样疯狂寻找过,却连丝毫踪迹人影都没有,时间已然过去人生的大半,他竟然还像当年那般天真,竟还抱着能够再见那人一面的念头。
不应该啊……
……
谈书润从奇怪的睡梦中醒来,鼻尖闻到的味道醇香撩人,拂过脸颊的风带着暖意,还有触及额头的那双手,正在探她体温,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在唇边停驻,动作十分温柔。
是越越吧,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谈书润想着,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
迎面便撞上了一双眸子,屋子里的灯光微弱,那双眸子却几乎要将整个屋子点亮,极黑极亮,琥珀似的波光潋滟,而昏黄且泛着沧桑感的灯火打在那人的脸上,衬得五官愈加深邃。
谈书润的视线下移,唇形也是好看的,薄唇微抿,此时此刻,嘴角正勾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
谈书润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良久后,再次缓缓睁开。
待看清面前正站在床沿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男人时,谈书润顿觉心脏有些不好了,连带着,开始怀疑起那几乎要生生疼死她的一枪,是不是也把她的眼睛给整瞎了。
“……我,疯,疯了?”
男人明明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冰冷。
“谈书润,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帮别人挡子弹。”
大概还是在梦里吧。
她在梦里便看见了等候在手术室门外走廊的战寰,若是真的战寰,怎么会关心她的死活?想到这点,谈书润顿时松了口气,她已然能说话,便顾不上其他,忙向‘梦中的战寰’问道:“越越呢?越越没事吗?”
话音未落,却见‘梦中的战寰’唇角一勾,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逐渐冷却,最后定格在极致的漠然嘲讽上,吓得她心里一个咯噔,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呛得连连咳嗽。
“你,你,你……”
‘你’了半天,一张纸巾迎面砸来,轻飘飘地挂在她脑门上,谈书润愣住,默默在心底送了他无数个大白眼,附赠腹诽两句。
“我?我怎么了?”
战寰瞧着谈书润那副想生气又不敢,愤愤然且怂的小表情,心里的气不知不觉便消了些,甚至还无缘无故地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就好像,逗家里养着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