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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第1页)

第三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上) 12神秘的旗袍露面,高傲的头颅点地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08 本章(。dushuhun。)字数:2743

“李健人!胡洁要抄我的家,他们人多势众,横蛮无理,我无可奈何。可你是学校的领导,懂得国家的法律,也要抄我的家,那你就是身由自己,有可奈何,无法无天啊!”洪老师简直气炸了肺。他不由自主地紧绷着铁青的脸,额角凸出的条条粗筋不停地蠕动,呼吸粗重短促,他十分生气,又十分伤感地说,“姑且不说我们曾经是师生,就是普通的同志,也不应该袭击如此突然,相煎如此急迫!你斥胡洁太无规矩,那你就应该很有规矩了!我说的不是传统的师生之间的规矩,而是我们党我们政府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崭新的规矩。也就是毛主席说的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现在我问你,我究竟是人民,还是敌人?如果是敌人,那你得拿出专政机关的凭据。何况,即使是敌人,没有公安部门的搜查令,谁也不能私闯民宅,强行搜查。要知道,各级党政部门(不包括专政机关),都没有抓人抄家的权力。他们只能对人作出组织的决定。也就是说,李健人,今天你可以给我作出记过、降薪甚至开除的决定,可你没有抓我、抄我的家的权力。这就是我这些天来,我反复阅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报告》的收获。李健人,如果是组织调走或开除我,不用大家操劳,我们马上卷起被窝走人;如果要抄我的家,请出示公安部门的搜查令。但如果没有搜查令,就请你于户外止步!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为了捍卫毛主席规定的正确处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的新规矩,我宁肯玉碎,不求瓦全。希望你我都能尊重自己。”说完,洪益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李健人早已料到洪鹢的态度会十分顽硬,故此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打虎队伍;但他没有料到,洪鹢竟如姚令闻说的如峭壁坚岩,无法摧毁。他也更没料到,他组织的队伍似暂时凝聚的一团雪,竟至如此松散。原来兴致高昂的同来的人,渐渐情绪低落,讪讪地离开了。他连忙叫住刚要拔腿的胡洁和另个一年轻人:

“胡洁,洪老师要休息了,你们要好好伺候。”说时,他眨眼努嘴示意,要他们守在门外。接着又弯腰面向窗户里说:“洪老,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一定会办得很好,因为他们都是您老人家的学生。”

“畜牲!你给我滚!”洪鹢听到这些家伙像猫玩弄老鼠一样,以胜利者姿态,故意讥讽被俘获者的那些狗屁渣滓话,几乎气得发疯了,因为他们都是他曾经寄予热切希望的学生。故此他一反往日彬彬有礼的常态,粗暴的骂起来了。大概他们又鬼鬼祟祟地嘀咕了一阵之后,窗外寂然了。大概李健人走了。

洪鹢躺在床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简直像棵被狂风刮倒在地的狼藉不堪的大树。可是,他心里却好像长江黄河,仲夏水满,掀起了滚滚滔滔的波浪。四十多年来,他一直认为,中国积贫积弱,备受帝国主义的欺凌,就是因为缺科学,少民主,实业不振。中国不缺人,就缺崇尚科学‘提倡民主‘振兴实业的人才。为此,他抱着教育救国的梦想,大力兴办教育。为了实现培养这些人才这一目标,他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

在北大,文学本科学业后,又经历了三年硕士研究生的生涯,七年中。他与长风、王琴,志同道合,夜以继日,潜心钻研研究中国和西方的教育。他曾征得留日时参加了同盟会的哥哥的同意,准备破产兴办学校。首先从办师范教育着手,扩展开来,再办中小学,乃至大学。可后来他们的三人同盟拆散了。王琴在回东北老家探亲时,被蹂躏我东北人民的日本鬼子糟蹋了。她毅然投笔从戎,参加了抗日联军,浴血在东北战场。爱人被日本人污辱的残酷现实,使长风清醒地认识到,在当时的中国,振兴教育并非长策,也不可能实现。他决计投身新闻事业,以自己的笔当枪,与日本强盗,与压榨中国人民的官僚地主豪绅,与一切黑暗势力斗争。因此,他奔赴了国内革命战争的战场。这样,在振兴教育的征途上,便只有他洪鹢孤军作战。

在他极度苦闷徘徊的时候,他遇上从英国讲学归来的老舍,介绍他去剑桥大学讲授中文。他差一点登上了远航的海轮。他耳边响起了长风的让他揪心的话:“在我们可怜的祖国母亲危急存亡之秋,作为她的儿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离开她。否则,就是逆子,就是犯罪!”长风的话打消了他出国排遣郁闷的念头,他应约来东海的光华大学任教。他专心致志教学,一心一意育人,向学生灌输救国救民的真理,要他们做支撑倾危的祖国大厦的顶梁柱。他与学生一道,严寒里,冒着gmd军警的水龙头冲来的水柱,高呼口号;酷暑中,也曾与工人们手拉手排成方阵,抗击军警的马队冲锋。

七七事变后,上海沦陷了。他回到家乡执教昆师,决心从办好师范着手,振新昆阳教育。他觉得,他孤零零一个人,除了口里吃的,身上穿的,别无他求。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国家,献给教育事业,献给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因此,解放前的十几年,他没有领学校一分钱的工资,倒还不断地拿出钱来资助贫困的学生。解放后他拿的工资的大部分,也是替学生排难解困。就是李健人和胡洁,他也曾多次帮助过他们。个人修养,他虽不能说做到了吾日三省吾身的境界,但总算能经常反躬自问,洁身自爱。即使偶尔不慎出点小错,一经发现,即刻改正。他扪心自问,道德学问,在昆师,应该说可以为人师表。

在几十年的曲折经历中,他时时沐浴着党的温暖的阳光。在他甘冒死亡威胁与工人一道同gmd军警搏斗以后,基层党组织也曾准备吸收他为光荣的**员。但东海市党的最高领导认为,以他的地位、学识和在社会上的影响,留在党外,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样,他虽然留在党外,可始终与党风雨同舟。嗣后由于基层党组织遭到破坏,负责人牺牲了,档案毁掉了,他与组织失去了联系。回到昆阳,他也曾多次向组织提出了入党的申请,昆阳地下党多次慎重研究,认为他完全够党员的标准,应该批准他入党,但又觉得,他留在党外,能团结更多的社会各界人士,发挥一个党员所不能替代的作用,就让他做一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他自己一贯视党为母亲,把党的事业看得高于一切。他怎么会去疯狂地攻击自己的母亲?他怎么会是资产阶级右派?为什么这几个他曾经帮助过的学生始终揪住他不放?他们究竟要揪住他什么?但他随即又自笑,自己虽没有入党,可几十年与党风雨同舟,知道党内的领导人借整风之机消灭异己,以巩固自己的独尊的权力,这又不是第一次,因而他曾庆幸自己抗日开始后,没有去延安,远离了被“挽救失足者”的遭遇。因而他常常聊以自慰,解放后他不去省城大学及回东海光华大学任教是正确的选择。可是谁又能料到,如今处处溪涧山洪涨,波浪都与大海狂涛一般高。幸好几个该嘱咐的已严词峻语嘱咐过,什么事情他已无牵挂。他除了几件换洗衣裳和大量的书籍之外,他是浪里白条,还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秘密?今天要抄家就任他们抄吧!

第三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上) 12神秘的旗袍露面,高傲的头颅点地3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08 本章(。dushuhun。)字数:2200

不过,此时他又想到,世上的恩仇无不缘于利害。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今天你对他无害有利,你就是他的恩人;明天你对他无利有害,他就视你为仇敌。如果你成为了他追求最大的利益的障碍,他就与你不共戴天,务必除之而后快。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李健人的倒行逆施给予的严厉批评,对他的迅速膨胀的私欲,给了当头棒喝,使他在昆师不能建立绝对统治的王国,他不扳倒自己,怎么能睡得着?何况他不是李健人的父母,他怎么会因为过去曾给了他锱铢微利而感恩戴德呢?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苦笑起来了。他想,他自己没有项羽那么豁达,往往耿耿于记恨刘邦,他如果能学项羽,亲手把自己的头颅送给故人,他们岂不皆大欢喜。但要他这么做,他永远办不到。继而他又苦笑了,他一生一心一意滋兰树蕙,为祖国培养栋梁之才,可历经了四十年的凄风苦雨,历经了四十年的挥汗雨、斩荆棘的艰苦耕耘,可殷切的期望终究成了泡影,他这一生真活得太可悲了。“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又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无此萧艾也。”屈子的喟然长叹,不就是对自己的绝妙的讽刺么?不过真理永远是太阳,太阳的光辉是不应该遮蔽的,自己更不应该同流合污,成为遮蔽太阳的一部分乌云。他应该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决不能一己之私,违心地指鹿为马,颠倒是非,扭曲真理的晶莹剔透的美好形象。想妥当了,他觉得天不转了,地不旋了,他的心也安了,气也匀了。他觉得做人就要有个人样子,不能低头哈腰骨头软,而要昂扬起浩然正气,做铮铮铁汉子,“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变。”此时,他想起了嵇康、李白、文天祥、方孝孺……

“洪鹢,开门!快开门!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是要搜查令么?现在搜查令来了,怎么还不开门?”李健人从外面狂跑而来,即使在这滴水成冰的严冬里,他头顶上也热气蒸腾,脸上汗流如注。两个逗点似的眉毛在翩翩起舞,一颗心在打鼓似的狂跳。他太高兴了,他那弹丸似的身子,像放射性元素一样,竟然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他那开门的喊声,山鸣谷应,那捶门的鼓点,像狂奔的万马的铁蹄,猛击着大地。主子狂叫,奴才狂跳。那咆哮声、打门声,汇集在一起,如海啸,似雷霆,甚嚣天外云表。

门开了,像刚开了闸门的洪水,他们一涌而入。李健人高高扬起并频频抖动着那张昆阳县公安局签发的搜查令,得意洋洋地逼视着洪鹢,怪声怪气地说:

“老师,朱红大印,这还有假吗?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嘛。你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故作正经,这个这个,你真是老奸巨滑。”随即他像个机灵的陀螺,他转过身来大声喊,“同志们,大家擦亮眼睛,给我仔细搜查,这个这个,就是一根绣花针,也要掘地三尺找出来。”

“身正影子不会斜,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何况现在正是光天化日的白天。李健人,我的柜子笼箱都开了锁,你们就仔细搜、仔细查吧!”洪老师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地对他们说。

猎犬听到了主人唆使的口令,便一齐扑过去,开柜翻箱,拿起书本一叶叶地翻,拎起衣裤一件件地抖,除了书籍衣服,什么也没发现。突然,胡洁瞪着他那两只牛眼睛,尖声地惊叫起来:

“你,你们看!这,这,这里面还,还有个漂,漂亮的小箱子,没,没开锁。”说时,他把箱子举得高高的,好象叫花子在水里摸鱼,摸到了一个金元宝一样,奢喜过望。大家的目光都汇集过来,原来是一只贵妇人用的精致的手提数码箱。老红的真皮,镶嵌着金色线条的棱角,金灿灿的提手,真让他们大开眼界。一些人的眼光拉直了,似乎都在遐想这华贵女人的诱人心动的月貌花容。刚才还是狂呼滥叫的无赖,骤然变成了傻乎乎的呆鸭。

洪老师看到他们少见多怪、贪心十足的可笑的样子,也下意识地哂笑起来:

“怎么?搜查完了?还要不要打开这个箱子看看。”

听到洪老师的轻松的笑语的提醒,李健人才从遐想月貌花容的女人太虚幻境中走出来,记起了自己刚才忘记了的最重要的使命。连连说:

“是的,是的。是要搜查这个箱子。是打开看看,是打开看看。”此时,他那定定的死鱼般眼睛才开始转动,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他周围的那傻乎乎的一群,也像从梦中刚刚醒来,也跟着鹦鹉学舌,连连说:

“是的,是的。要打开看看,要打开看看。”

“看看可以。这只是一些衣物。不过你们不能随便动手,把它弄脏。还是让我一件件抖给你们看。他随即洗了手,对准数码,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绿地白梅花的旗袍,缓缓地在空中抖动,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奇香。那白梅花,好似那昨晚飘洒的晶莹剔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人间。接着他又拿出女人的假发丝袜、化妆品,一边一一抖给他们看,一边又幽默地谑笑说:

“看清楚了吗?这不是什么炸弹、毒药,只是执红牙板、歌晓风残月的妙龄女郎的衣物。绝对不会产生原子弹投到广岛、长崎那样骇人的效果。你们用不着害怕!”他一边讥诮地说着;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朵朵白梅花。恰似慈祥的母亲捂拍着将睡的儿子,柔情似水的男子抚摩着如花少女的如霞的脸颊。

“对不起,我们要搜查的就是这个东西。洪鹢!你把这些东西塞到手提箱里,把箱子交给我。”李健人竖眉瞪眼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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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08 本章(。dushuhun。)字数:2449

“看清楚了吗?这不是什么炸弹、毒药,只是执红牙板、歌晓风残月的妙龄女郎的衣物。绝对不会产生原子弹投到广岛、长崎那样骇人的效果。你们用不着害怕!”他一边讥诮地说着;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朵朵白梅花。恰似慈祥的母亲捂拍着将睡的儿子,柔情似水的男子抚摩着如花少女的如霞的脸颊。

“对不起,我们要搜查的就是这个东西。洪鹢!你把这些东西塞到手提箱里,把箱子交给我。”李健人竖眉瞪眼厉声说。

听说他们要带走这些衣物,洪鹢刚才那种风趣潇洒、应付自如的从容的绅士态度不见了。犹如刚才还在枝头愉快地啁啾的鸟儿,突然遇上暴雨雷电,惊得乱了方寸。他不由自主,惶惑地躬身求情:

“健人,我这里什么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可这些衣物是我最可宝贵的东西,求求你给我留着。”洪鹢饱含着凄凉的眼泪,怔怔地望着李健人,顷刻之间,他好像变成了再也经不住苦难折磨的垂暮老妪,在祈求神灵保佑一样,那么虔诚,那么可怜。

李健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招,竟让洪一如此惶恐,历来硬邦邦的“百炼钢”,竟变成了软绵绵的“绕指柔”。洪鹢向来以清高孤傲自诩,把他视为龌龊小人,不屑一顾,没想到今天竟然向他低声下气求情!今天他才真正尝到了权力的醉人的奇味,闻到了权力的诱人的异香。他这个小得像弹丸的、其貌不扬的、矮塌塌的武大郎,今天竟成了高如天齐的一呼百诺的大王。他觉得自己顷刻像被仙女们拥浮于云端,飘飘然,如诗如画,如幻如梦。此时,他俯视下界,洪鹢那无比伟岸的身躯,竟然也只是一只寻常的蚂蚁。这真是,权力之为用也,妙矣哉,大矣哉!他眼望着窗外悠然舒卷的浮云,微微点头,洋洋得意。他频频以手示意,貌似恭敬而心存亵渎,讥诮地说:

“洪老,你毕竟是我的老师。还是坐下说吧。坐!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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