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的人根本就是大表兄?◎
被大表兄这样盯着,崔寄梦忽然感到舌头发麻,唇瓣一阵锐痛。
像昨夜梦里一样。
起初只是半梦半醒梦到落水时的事,可随后她被拉入更深的梦境。
谢泠舟细细鉴赏着那件珍玩,长指剥开白玉瓶上包裹着的绸布,露出莹润白玉,指腹一寸寸摸索盘问,无一遗漏。
盘问过她之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惩罚似地在她嘴角咬出一个破口……
崔寄梦垂下眼睑,再抬眼时见谢泠舟目不染尘,内心更愧疚了。
大表兄这样光风霁月的君子,她竟然在背地里频频梦见被他狎昵捉弄。
实在对不住他。
惭愧着、纠结着,谢泠舟已走到跟前,崔寄梦这才想起忘了行礼,礼数不能少。
她刚要屈膝时,对面先开了口。
“表妹安好。”
仍旧是那不带多少温情的声线,但崔寄梦的动作却滞住了,这可是大表兄第一次主动与她问候。
他越对她以礼相待,她越内疚。
愣了许久才想起来还礼,出于惧怕和不可言说的愧疚,这回她行礼时比见外祖母和舅舅们还要恭敬,姿态和语气皆带了一万分的尊敬:“表兄万福金安。”
谢泠舟再一颔首:“不必拘礼。”
这一个礼行完,二人之间一下就从只差三岁的同辈,变得至少差了三辈。
她太过诚挚真切,如晚辈对待长辈一般,谢泠舟心猜她定然很怕他。
可她连他做的那些绮梦都还一无所知,就如此畏惧他,倘若知道他曾在梦中用檀木戒尺惩戒她、把她卷入锦被下、勾衔住唇舌,甚至咬破红唇……
她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
望着那懵懂无垢的眼眸,谢泠舟越发质疑自身心性,同样是落水不慎触碰到,且归根究底崔寄梦才是吃亏的一方,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依旧澄明。
反倒是他,屡次在梦中越礼亵渎。
再一回想昨夜。
起先梦到了在水下救她的情形,但梦很浅,意识尚且清醒,外头传来一声夜莺鸣啼,他被惊醒了,一片黑暗寂静里,竟觉莫名失落,遂再度闭上了眼。
自五岁起,谢泠舟便发现了一个奥秘,上一个梦醒来后,在未完全醒透时继续入睡,便有可能续到一个差不多的梦。
幼时谢蕴严苛、不近人情;长公主只顾着快意人生,压根忘了自己是个母亲。
二人彼此厌弃,和离后更是恨不能把关于对方的一切剥离掉,谢泠舟这个儿子作为他们之间最重要的联系,自然不受待见。
于是尚在幼年的谢泠舟学会了借由梦境弥补缺憾,到后来,他甚至还能在梦中分出一部分意识去控制梦境走向。
十岁后,意识到以梦境弥补缺憾非但无济于事,反会加大对现实的怨怼和不满,正好彼时他学会了借圣贤书和佛经克制情愫,便渐渐摒弃了这一习惯。
除去昨夜那次例外……
谢泠舟斩断了思绪,不该因为邪念驱使就在梦中盘问她,更不该回想。
更何况梦的最后,她严词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