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法不错,但是田月荷手底下的功夫跟不上,便只好先放到一边,用棉线先拼起细棉布来,自己现在还有的穿,得给孩子准备好,也当作练手了,对于那些小碎布,田月荷打算给孩子做成小棉袜,指定穿着舒服。
日子便是在田月荷缝缝补补中度过了,转眼间已经入夏,肚子已经圆鼓鼓的成了一个球,每个见到的都说是男娃子,田月荷听了也越来越觉得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田月荷也知道自己的预产期也就这几日了,好在已经入夏了,太阳足的很,田月荷请王大婶一块帮忙,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搬出去晒足了太阳,尤其是被子褥子的,全部拆洗一遍。
王大婶虽然觉得田月荷有些个小题大做了,但也就是搭把手的事,便笑着应了。田月荷还亲自准备了崭新的剪刀和给奶娃子用的襁褓,都用煮开了的烈酒浸泡过,又在阳光底下暴晒过,想着应该是能杀菌的。
要说冷泉村里会接生的婆子不少,但是最有本事的就属村北头的石婆子石桂枝了。王大婶也是一早就去请了的,说好了日子,石婆子也知道就是这几天,便应下不出门,随时候着。田月荷也很是懂礼的先给石婆子的大孙子包了一个红包,石婆子瞧着心里也是舒坦的。
“哎呦,我的月娘啊,这几天就别出来转悠了,谁家小媳妇生娃子不都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养着,就你新鲜,别怪婶子唠叨,眼瞅着就到日子了,万事给小心些,每天瞧着你在院子里溜达,俺这心也跟着跳上跳下的,就是怕你摔到,这摔跟头可不是小事,老话讲摔一跟头脐带绕一圈,到时候绕上孩子的脖子,那可是造孽了。”
田月荷笑了笑“婶子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王大婶见她不听,还在那挺着肚子溜达,心下有些不高兴了,但也明白,这不是自家儿媳妇自是不能说太过的,叹了口气,老天保佑吧。回了自家院子看着老头子正在敲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叹了口气“老头子,你说月娘咋冷老汉走了后就像是变个人似的?这小主意一会一个。”
王大叔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你这老婆子管的那么宽干啥?自家的闺女没两月也要出门子了,你有那闲工夫多想想正事,月娘那边,虽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的,但也别把手伸的太长,自打咱家租了月娘的地,村里戳脊梁骨还少啊?知道是咱们没占啥便宜,不知道都说咱们欺负孤儿寡母,想占人家的地。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咋就是不听?人家月娘需要咱的时候,你就去搭把手,至于别的,是人月娘自己的日子,你就别在那里瞎掺和了!”
王大婶听王大叔这么一说,心下便不乐意了,甩了甩袖子站了起来“俺咋瞎掺和了?俺可是把月娘当成亲闺女照看着的,当初冷老汉活着的时候,没少帮咱家使力气,这人咋能忘本?这月娘又是没经过事的,俺这过来人,帮一把,教一下的咋就成瞎操心了?一瞧着你就是没良心的!”说完还呸了一口。
王大婶举着锯子‘你…你…你’可一声,也跟着站起来“没法跟你这老婆子说话。”说完便不理王大婶了。
田月荷回到自己屋里,喝了口温水。坐在土炕上,把已经准备好的小衣裳拿出来一个个瞧着,这可是都是自己这几个月来辛辛苦苦的成品啊,要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少线,缝缝拆拆的,才做出这样针脚细腻的。把小衣裳一件件的叠好,又仔细的包了起来。
站起身子,有些费力的从柜子里面顶上,拿出一件补的差不多的紫布,估摸着拿手掌量了量,在补半尺,差不多就能作件新衣裳了,瞧着那一朵朵的‘太阳花’田月荷别说多有成就感了,这要是拿到现代绝对是流行的田园碎花布。
次日田月荷一大早便起了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与往常一样跟肚子里的孩子说了会话,便有些费力的翻身坐了起来,踏上鞋子,便出了屋门到院子里的厨房,煮了碗棒子面菜粥。王大婶踮着脚,手扶着两家相隔但并不算高的土篱笆“月娘啊,给你一个蛋,煮着吃了有营养,今一大早老花下的。”
田月荷连忙推托不要,王大婶见此便绕过土篱笆,直接进了田月荷的家,看着锅里熬得棒子面菜粥,皱了皱眉头“听婶子的话,你这双身子的,咋能就吃这些没营养的?”见王大婶帮着自己剥鸡蛋皮,田月荷只好接了过去,小口的吃了起来,自打穿到了这,这王大婶是隔三岔五的就会给自己拿个她家老母鸡下的蛋,这年月,鸡蛋可是金贵的物件,尤其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家里有鸡的都留着,舍不得用,辛辛苦苦攒到一篮子便到镇上去换钱换物。暗自告诉自己,以后一定给报答王大婶。
王大婶笑呵呵的瞧着田月荷都吃了,才满意的点点头,又摸了摸这肚子“这淘气小子,咋还赖在你娘肚子里不出来?也不怕累到你娘?”王大婶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但倒是巧了,话音一落,田月荷就感到了肚子有些往下坠,阵痛传来。
不一会便是满脑门子的汗水,王大婶见她神色不对,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这不是真让俺这遭老婆子说着了,要出来吧。”连忙冲着自己家大院子就喊“老头子!老头子!”王大叔嘬着旱烟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咋了?大清早的嚷嚷啥?”
“哎呦,月娘要生了,你赶快去请石婆子来。”又扯着脖子喊自家的规矩“妞子啊,赶快帮娘烧热水,你嫂子要生了。”
田月荷被王大婶扶到了土炕上,皱了皱眉头强忍着让王大婶给补上自家先前准备的用烈酒消毒暴晒过的单子,王大婶拗不过她,一边唠叨她穷讲究,一边给她铺上。又从自家枕头底下拿出早就消过毒的剪刀,让王大婶帮忙泡在新开封的烈酒里面。
石婆子来的也算是快,想必是田月荷那个红包起了一定作用,瞧了瞧便说道“还早着呢,羊水还没破,先吃点东西,省的一会没力气生。”
王家妞子端着烧开了的热水便要进来,王大婶连忙从她手上接了过来“这屋子你可不能进,还没出嫁的大姑娘,进来招事,你赶快去咱家把你爹昨个捞回来的鱼给炖了,然后端过来,就放在外面桌子上,屋可是不能进的。”王家妞子连忙哎了一声就出去忙活了。
石婆子坐在一旁跟王大婶便唠起嗑来“你家妞子好日子也近了吧。”
王大婶看了眼闭着眼睛忍痛的田月荷,笑呵呵的点头“可不,就下个月底,到时候您可给赏脸过来吃席。”
“这话的说得,咱这么多年交情,我可是给讨杯喜酒喝。”
“自是少不了的,应当的。”
石婆子又看了看田月荷,嘱咐道“闺女,忍着点,现在疼咱咬着牙也不能叫嚷,这口才开了两指头,现在叫了到时候没力气可就坏了来,咱乡下可没有人参那种吊人气的仙丹灵药的,忍着啊,咱做女人的都给经历这道鬼门关,闯过去就啥也不怕了。”
田月荷喘了喘气感激的对石婆子笑了笑,算是应下了。
王婆子还是有些担心“您瞧这,这娃正不正?”
石婆子点点头“把心放肚子里吧,刚才我是瞧了,这头胎能这么正就少。”王大婶自是知道石婆子的本事,见她这么说,心下也放了下来。
“月娘,把这鱼汤给喝了,一会有力气。”
田月荷忍着痛,咬着牙坐起身子,忍着鱼腥味逼着自己吃了下去,王大婶又拿了两个两个鸡蛋“这也吃下去。”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吃了东西的田月荷躺了下去,觉得疼痛感越来越强了,便是忍不住的小声□起来。
石婆子见此连忙站起身来,“羊水破了,闺女,听俺的啊,俺喊用力,你就使劲,听见了不?”
此时的田月荷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曾经在微薄看过一段话,说如果把人类对疼痛的感知分为十个级别,那么女人分娩便是十。此时的田月荷是真真的感受到了。即便石婆子开口说她的胎位正,能顺产,但田月荷还是经历整整三个时辰,才生下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