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金龙困在朝服里,周黎困在皇宫里。
太医来的时候???,外头太监跪了一地,内室里烛光摇曳,周黎双目赤红,宛如厉鬼。
可周黎说话的声音意外的轻,她抬手指了指床上的司年。
“治不好她,你们就都去陪葬。”
宫里的太医早就见惯了这架势,早几个月皇帝病重的时候,皇后能把这话一天能说上三遍,好容易新帝登基,他们安稳了三个月,如今又来了。
看病的太医也不含糊,立马就上前诊脉。
诊脉之后,太医要找平日里伺候的宫女问一问病人平时的情况,周黎做到外间的榻上,只让太医问她。
太医头一次向皇帝问病情,这一柱香的时间问得战战兢兢,最后,他擦了把汗,说道:“陛下,沈姑娘是外感风寒所致的发热,加之女子月信所致的气血不和加重,再加之沈姑娘平素里忧思内结,痰气郁阻,这才会有今日忽然昏厥。”
“治当发表温里,顺气化痰,活血消积,陛下又说沈姑娘平日里多有噩梦,不欲饮食,还常常头痛,故微臣在五积散里多加了川芎止痛、生姜”
周黎在听见太医说司年只是风寒和月信的时候,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太医的絮絮叨叨。
“人晕了,你跟朕说,她只是来了月信和风寒?!”
这理由让周黎之前的种种自责和愧疚,现在看来滑稽又荒诞。
司年不会死,这让周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同时的,沉沉的乌云又笼在了她的心头。
周黎知道,那片乌云叫怀疑,从她知道太后给了司年信件的那一刻,这乌云就没有散过。
这片因司年晕倒而短暂消散的乌云,在得知司年无事之后,又迅速地聚拢在一起。
周黎很纠结。
她不在乎司年要杀她,比起司年的冷漠,她甚至觉得要杀她也好,至少司年对自己还有所图谋。
她也不在乎司年和太后合谋,只要司年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就好。
她嘴上说着要司年像从前那样对她,可周黎自己也明白,回不去的,早就回不去了。
周黎不是看不明白的人,所以她选择了退而求——至少人得在她跟前,心里怎么想的,她管不了,也不敢管。
但她当然也不想死,尤其如今朝局正按着她的计划推进,她迟早会摆脱康丰的要挟和阴影,做这大楚真正的皇帝!
她做皇帝多一日,不想死的念头就多一寸,对司年的防范就多一寸,乌云就重一层。但与此同时的,她对司年的喜欢又不曾减退分毫。
于是,乌云压城,甲光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