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略想一下:“回先生的话,没有这种可能!”
鬼谷子惊道:“哦,此是为何?”
“如果弟子是一国主将,只会进攻他国,断不会被他国所攻!”
听他言语如此托大,众人皆吃一惊。张仪扑哧笑道:“对对对,有庞将军在,谁敢送死?”
庞涓却不理他,只是坐得更端,以此表明自己所说并非戏言。
“好吧,”鬼谷子微微一笑,“就算是征伐他国,你将如何战胜?”
“兵强将猛;三军齐心;出其不意。”
“假定你已三者俱备,麾下大军也已围定他国都城,你正要一鼓而下之,忽然接到国君班师之命,此时,你又该如何?”
“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可以不受君命,不过,君上不依不饶,一道接一道地连发班师诏书,你还敢不受君命吗?”
“这——国君为何定要班师?”
鬼谷子摇头道:“老朽不知,你该去问国君才是!”
庞涓想了一会儿:“弟子明白了。”
“你明白何事?”
“弟子舍本求末了,这就细读前面二韬!”
鬼谷子见他有所领悟,就把目光转向孙宾:“孙宾,你所读何书?”
孙宾腼腆地笑了,将面前竹简双手捧起。鬼谷子接过一看,是《管子》,点头赞道:“嗯,你从兵法入道,《管子》值得一读。管子相齐时,不以兵革之利九合诸侯,威震天下,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典范!”
孙宾问道:“先生,先祖父也对弟子屡次提起‘不战而屈人之兵’,弟子甚想知晓它典出何处?”
“就典出于你的先祖孙武子。孙武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百战百胜亦为不善?”庞涓震惊,“请问先生,既然此言是典出,必有此书了!”
“是的,”鬼谷子点头道,“孙武子的确著过一书,名唤《孙子》,又称《孙子兵法》,主要讲述用兵之道。”
庞涓急道:“先生,既有此书,能否借弟子一阅?”
鬼谷子摇头。
“为什么?”
“孙武子写完此书,将之呈送吴王阖闾,阖闾视为国宝,锁于姑苏台,从不示人。后来,越王勾践破吴,焚烧姑苏台,《孙子》一书也就化为灰烬了!”
“勾践真是可恶!”庞涓恨恨地咒他一句,眼睛直望鬼谷子,“只是——弟子仍有一惑!”
“说吧。”
“《孙子》一书既已化为灰烬,先生何能脱口而出?”
鬼谷子扫他一眼:“老朽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转向苏秦,“苏秦,你读何书?”
众人谈论时,苏秦一直是勾头坐在那儿。见鬼谷子发问,苏秦之头非但没有抬起,反而垂得更低了。
鬼谷子又问一句:“老朽能看一看你的书吗?”
苏秦没有抬头,半晌方才嗫嚅一句:“弟——弟子——”
张仪急了,从他前面拿起竹简,扫一眼,双手捧与鬼谷子:“苏兄读的是先圣的《道德五千言》,请先生验看!”
鬼谷子接过书,却没有去看,而是放在一边,望苏秦微微一笑:“苏秦,老朽问你,读先圣此书,可有感悟?”
苏秦依旧垂着头,结巴道:“弟——弟子没——没有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