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感叹之后,莫长安和十里冲着妇人道了个谢,便辗转落到了人群的另外一侧。
“当真是造化弄人,”十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垂眸道:“如此好的王后,自是不能这样早就香消玉殒。”
“十里,”莫长安见此,脸上笑意稀松:“你莫不是打算自己去揭了皇榜,为那王后除魔捉妖罢?”
瞧着十里也是个冷心的姑娘,没想到竟是这般感性,听着妇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个话后,她心中竟是存着一丝扼腕的痛惜,想要对此施以援手。
“我的确是这般打算的。”十里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眉头蹙起:“我如今虽说修为不比从前,但要在凡世间捉个道行浅薄的妖魔,并不是难事。”
“道行浅薄?”莫长安闻言,不由抿唇:“十里,你这热心肠的模样倒是不错,至少证明人间自有真情在不是?”
她莞尔的上扬唇瓣,神色很是揶揄。
“莫不是你听出了端倪?”十里抬眼望着她,揣测道:“还是说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了解?”
她知道,莫长安素日里爱开玩笑,但有些时候,她的玩笑中,的确存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洞悉。
“倒不是了解,而是莫名的一种猜测罢了。”莫长安无声弯唇,心下忍不住叹一声十里与她的合拍之处。
她们分明才认识短短数日,但这般莫名的默契和了解,却是比起许多门中师兄弟和夜白,都要强烈许多。
对此,莫长安倒是不知道,是女子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十里当真与她缘分极深……十里不慌不忙,问道:“什么样的猜测?”
“方才那大姐提及赵国国师姜衍,”莫长安道:“我先前在魏国的时候便听过姜衍此人的名讳,可以说那青年名声极响,各国皆是知道一二。”
“既然是如此一个人物,想来不是浪得虚名,蝇营狗苟之辈。”
“且不论其他,就光说他能够一眼看出王后并不是身体抱恙,而是身侧有妖邪之物来说,足以说明他即便三年前受了天谴,如今却还是术法惊人,丝毫不比寻常的道士修仙人差。”
“可这样一个人,却在面对王后的事情上,‘束手无策’。”说到这里,莫长安神色幽深下来,瞳孔闪烁而明暗交接:“我想出现这样的情况,无外乎两个原因。”
“要么王后身边的妖邪之物太过厉害,要么就是他……”
话才说到一半,莫长安还来不及全数言明,那一头便一片喧闹,所有人震惊十足,围着那城墙底下错愕不已。
“天啊!”有女子声音响起:“竟然有人揭下皇榜了!”
“这人是谁?”随之而来便是一道男子疑惑的声音,略显粗哑:“莫不是外乡人?我瞧着很是眼生!”
人群中,不知是谁深吸一口气,恍惚道:“他是当真有法子为王后治病,还是年轻气盛,不知进退?”
“应当是有些本事罢?”另一道声音略带颤抖,听着很是秀气:“毕竟咱们王上可是在底下写了……”
“若故弄玄虚者,腰斩处置!”
……
……
言下之意便是,治不好王后,提头来见。
莫长安意味深长的瞧着人群簇拥、看不见身形的人物,嘴角一勾,略带讥诮:“什么人,呵,竟是这样愚蠢。”
她早早便看到,这皇榜底下写着一行大字,警告和危险的成分,俨然再清楚不过。
毕竟依着传闻来说,赵王爱极了王后,这一个月来定然召见了无数‘能人异士’,可惜的是,这些人不仅没有治好王后,就是连一丝丝的好转也没有带来,如此循环几次,哪个上位者还能存着耐性,等着这些‘无能之辈’一个接着一个不自量力的前来?
十里闻言,微微一顿,心下正想询问为何莫长安方才接下去要说的半句话是什么之际,就见人群之中,白衣墨发微微拂动,衣冠胜雪的仙人顿时离了涌动的噪杂的一众围观看客。他仿若来自红尘之外那般,衣襟处纹麟黑边氤氲生辉,自带一股清贵冷决。
十里心下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莫长安。只这会儿小姑娘已然转身,背对着皇城老墙,俨然是要离开。
“走罢,”莫长安袍角随风扬起,语气嘲弄:“这般不长脑子的家伙,我可是不想看见。”
凑热闹什么,大抵便是算了。好歹要去送死的是和她同行一辈,看多了实在闹心……毕竟这样一来,委实显得他们修仙的人啊,没带脑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