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长安正打算说什么,就见这时,那守门的公公小跑着迎上前,细声细气道:“公主,王上让您先随着这位公子一起进去。”
赵琳琅这个八公主,在先王时候便被册封为永固公主,她和当今赵王乃同父异母的兄妹。只是赵琳琅尚未满一周岁的时候,她的生母便去世了。故而,当时她被养在赵王的母亲幽姬王后膝下,自小而来,也算是以亲兄妹道之。
正是因此,赵王继位之后,先王时期的一众公主,除却最小的赵琳琅之外,其余所有的都被遣送出宫,各自派到赵国不同地域生活。故而,整个皇宫里头,赵琳琅的地位并不比一些得宠的妃子来的低。
“王兄还真是麻烦。”赵琳琅小声抱怨了一句,天真烂漫的小脸皱了皱,倒是谁也不敢喘气说一句不是。
毕竟整个皇宫里头,敢私底下议论赵王的,除了赵琳琅和合氏王后之外,没有旁的什么人有这般魄力。
莫长安静默着,只观察了一会儿功夫,她和赵琳琅两人便在一众人的引领下,入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游龙惊鸿,随处可见。奢靡华美,令人恍神。
这偌大的宫殿里,香炉氤氲,雾气袅袅。湿热的暖意四周涌动,因着添了炭火的缘故,即便是严寒冬末,也依旧舒适的让人不自觉困倦疲乏。
大殿之上,龙椅威严。年轻的帝王高高坐在上首,周身立着好些个宫人太监,气势很是恢弘。
下首的位置,坐着一个锦袍玉冠的男子,他面戴黄金制成的面具,遮住眉眼和鼻翼两颊,只留下性感的唇瓣露在外头,唇珠微微润泽饱满,不自觉的便让人衍生出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琳琅参见皇兄。”这时,一旁的赵琳琅率先出声,脆生生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殿宇之内,显得异常突兀。
“免礼罢。”赵瑾淡淡摆了摆手,神色只在触及赵琳琅的那一瞬间,微微温和了些许。
然而,话音一落地,他便将视线落在莫长安的身上,语气顿时愈发冷戾:“见着孤王竟是如此平静,连礼数也不愿行,看来这位道人是当真有些过人之处了!”
分明是短短的几句话,可那嘲讽和戾气却是扑面而来,宛若猛虎一般,利爪凶悍,极具威仪。
这一幕,看的赵琳琅心中一个激灵,本已然打算退到一旁,这会儿却是忍不住望了眼低眉不语的莫长安,似乎挣扎着想要为她缓和一二。
“王上说错了。”莫长安敛眉,神色不变的勾唇一笑:“一则,我修仙多年,早已脱离红尘俗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凡世间的礼数不礼数?”
她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眸,璀璨的瞳孔熠熠生辉:“二则,我并不是什么道人,而是修仙人。”
“呵,”赵瑾闻言,不怒反笑:“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他不冷不热的说着,下一刻便偏头看向底下默不作声的男子,说道:“国师来说说看,这为了重金高官的修仙人,何德何能,敢自言其说,脱离红尘俗世?”
揭下皇榜的那一瞬间,便已然意味着此人心向世俗,爱慕钱财。如今她言语之间便净是高人姿态,未免可笑至极!
“王上说的是,”清泉叮咚般的声音响起,那优雅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姜衍以为,所谓道和法不分家,王上对这位公子的称呼,也并不算错处。”
他缓缓一笑,嘴角挂着稀松散漫的无害之色,似乎那句话并不是针对莫长安,而是他站在公正严瑾的角度去谈论罢了。
帝王和国师的嘲笑与睥睨,全数便落入了莫长安的眼底。她神色平静依旧,只瞧着远处那模样俊朗却因着距离的缘由看不甚清楚的赵瑾,唇瓣顷刻便有玉瓷般的雅致笑意随之浮现。
“王上和国师以为我揭皇榜是为了钱权?”她大抵也能猜出夜白这厮是为了什么,但绝对是与钱权无关:“看来王上和国师久居权利和欲望的中心,倒是不知我等一心普渡众生的人,对钱权丝毫没有贪恋的心思。”
两个人一起怼她?呵,倒是有意思了。她今儿个倒是要让他们开开眼界,看看谁的嘴炮功夫更加厉害!
她微微一笑,继而从容说道:“王上皇榜中承诺的金银财宝、良田高官,我并不打算求得,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在于王后善良秉性所致,与钱财无所瓜葛。”
“至于国师所说,道和法不分家一说,委实太过牵强了点。毕竟自来阴阳合一,那么我可否说国师这尊贵的面具下,其实是个妇人模样?”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含着极为正派的道理,无论是细究和还纵看,没有一点儿可以质疑之处。
可即便如此,也不难听出,她这几句话,一则骂了赵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则骂了姜衍道貌岸然、见不得人。偏生如此出言词,不仅不令人觉得难听,反而有种长辈教训晚辈的淡漠姿态。
不过短短几句话,便看的原本存了帮衬莫长安心思的赵琳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二敌一都拿他没有办法,可见眼前的人是多么厉害……当然,这厉害一说,如果只看打嘴仗的功夫的话。
赵琳琅的这一笑,令气氛愈发僵硬起来,尤其是上首坐着的赵瑾,脸色更是黑了下来,眼底怒意和杀意顿时显出。
“很好!”赵瑾咬牙道:“孤王倒是第一次瞧着你这般有勇气,天生反骨的修仙人!”
“王上谬赞,”莫长安温文尔雅,装模作样的一笑:“只是,在下有名讳,若是王上不介怀,可以唤在下的名讳。”
说着,她不着痕迹看了眼一侧被骂了却淡定依旧的姜衍,眼底划过一抹无声趣味。
当了这些年国师,还如此年轻的,可不是该有些嚼头么?不然的话,她可要觉得这‘对手’未免无能了点。
那一头,姜衍俨然是捕捉到了莫长安眼底的那抹幽然,心下微微一怔,他下意识便皱了皱面具下的英挺眉梢。
“那你叫什么?”赵瑾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