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是下着好大的一场雪,谢渊被他作弄的立于雪中几个时辰,见了他的第一个反应仍旧是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给了赵悯生穿。
可那时候,赵悯生却只觉得他心思深重,为人虚伪,不光没对人说上一声感谢或是道歉,还大言不惭的称其身上的味道太过风尘,如今想来实在让他悔不当初。
可这件事,谢渊又是如何能够知晓的?
这一世可是打从二人见面开始,赵悯生就从未说过类似的话。
“我好像未曾说过这种话,督公怎么会突然间如此说?”
赵悯生转过头去,睁开眼瞧着谢渊,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
“没什么,只是奴才闻着殿下那多熏檀香,就连身边侍候的丫头身上,也很少有花香脂粉味,所以便猜测着殿下从前,大概不喜欢这类的味道。”
谢渊说着,略微的抿了抿嘴,瞧着赵悯生那略带疑惑的双眼,心中不由的觉得自己好像在人面前说了很奇怪的话。
毕竟从前的那些事,如今的赵悯生又不曾知晓,更何况此次重来,在赵悯生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不一样,也些许是这一世的他从来都未曾觉得这味道难闻过吧。
想到这里,谢渊还对人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又补了一句。
“你喜欢就很好,殿下再睡一会儿吧,到了奴才叫你。”
一直等到瞧见人又转头睡去,呼吸渐沉,谢渊才终于抬起头来,望向了窗外,今日外边微微的有下了些轻雪,灰蒙蒙的天,瞧不太见太阳。
重活一世这么久,上一世的种种如今想来,就像是一场梦,甚至有时候就连谢渊自己,也会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并且他也曾真切的期盼过,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仅仅只是他某一晚所做的一场噩梦。
车轮在洁白的碎雪上碾了一路,如今才终于摇摇晃晃的停下,谢渊正转头瞧着窗外,赵悯生也已经趴在人腿上安稳的睡着,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赵悯生这几日的确有些疲累了,虽然方才说好了到地方便叫人起来,可如今瞧见人睡得如此安稳,谢渊却又忽然的有些舍不得。
直到马车停稳之后,一个小太监忽然冒冒失失的钻进车,睡了一路的赵悯生才终于被那车帘中透过的凛冽寒风给吹了起来。
谢渊眼瞧着窗外的行宫景色,感觉到膝上之人一阵瑟缩,而后便迅速的转过头来,又将圈在人身上的大氅再围得紧了些。
那小太监半掀着门帘站在马车的门口,瞧见车中二人的这副模样,吓得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地上。
“督……督公,行宫到了,奴才来请二位主子下车。”
那小太监一面说话,一面极为自觉的低下头,将眼神死死的黏在了地板上,半点都不敢看眼前的这两个人。
方才他刚一进来时,谢渊瞧他那眼神,就已经将他吓得浑身一个机灵,如今他又撞破了这两个人的好事……那小太监低着头,回忆着方才自己所瞧见的画面,直恨不得自己一直是个瞎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