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青从她的口气里,察觉些异样,却又把握不住地转瞬即逝。
她只好问:“你是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吗?”
“没学过画。”
“喔,所以是琴棋书样样在行。”孟步青点点头。
季婉面色平静,长睫低垂,眼底在头顶的灯光下映着一片阴影。
不自主地走神片刻。
她看见记忆里,一个刚从幼稚园回到家的小女孩,摘下书包,立刻站在书桌前,悬腕练字。
面前是连扇窗户都没有的白墙,抬眼除了墙,还是墙。
却能听见刻意压轻的脚步声。
小女孩缩了下肩,然后站姿更正。她写到第三张纸,落笔软了下,最后的那一捺不够饱满。她木然地闭了闭眼。
身后有人抬手,长长的荆条挥动在半空会有轻微“簌”一下的声音,重重地抽打在她身上。她的背部立刻火辣辣地抽疼。
男人从来不发脾气,只是平静地说:“重写。”
“……”
孟步青拧眉思忖半天,试探地问:“为什么不能教别人,因为有什么不传之秘吗?”
她听说过,有些知名大家收徒,除了几个亲传弟子,其他人在拜师前得答应在外不能借老师的名,出师后也要答应不能私自在外面收徒弟。
“哪儿那么多问题,好奇心该留在能让自己进步的地方,”季婉回神,唇带着极浅的笑,“先把你的围棋练好,能赢我再说。”
“哇……”孟步青暗自嘀咕,“这第一关的通关难度就那么高。”
季婉没说话。
孟步青低头看着手机,又刷进崔悠然的空间里说:“你觉得这条说说,是在指她的导师吗?”
[最近已经能坚持早起了,秘诀是:懒惰的时候想想重要的人。心里有那么一个对象,早上六点穿过冰天雪地去图书馆待到天黑的累,就像去游乐园里玩整天那种微不足道。]
季婉看了下,没多思忖地说:“我不知道。”
孟步青觉得应该是的,那个时间推算,大概在崔悠然研究生入学的三个月后,原来那么早就对导师有好感了?
现在她研二,临近毕业。
孟步青认真地说,季婉听着。会给回应,却没有什么自己的观点。
又聊了几句。
孟步青察觉到她有些意味阑珊。
明明刚才,两个人一起八卦的时候都有种暗暗的兴致盎然。
她不知道季婉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好像是,问起为什么不能教别人书法和钢琴前后。
孟步青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尝试补救:“你现在想下棋吗?”
“不了,时间也不早了,”季婉温声说,“今天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