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要臣妾放弃沈家?”
“朕明日早朝会发布永靖侯的丧信。以后,我大周只有为朕臣子的永靖侯府,没有沈家。”尉迟暄把玩着她温软生香的手指,饶有兴致道:“只要娇娇在这永和宫乖乖的,倚靠信赖着朕,朕会护着你的。”
她轻敌了,尉迟暄对于后宫的掌控,远远超出她的与其…沈明娇双手被他紧紧扣着,如坠冰窟。
“不要在朕的背后搞小动作。更不要,试图挑战朕,挑战尉迟氏的皇权威严。”尉迟暄抹掉她面上的泪痕,起身温柔小意地替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沈家,若继续与朕争下去,结局不会好过今日。”
尉迟暄走出永和宫,问宋诚道:“都安排妥当了?”
“是,奴才到太医院宣布了李太医告老还乡的消息。”宋诚垂着头,恭敬谨慎回话:“李太医,会在回乡路上遇山匪劫财,死于非命。”
沈明娇见尉迟暄走了以后,拿起装下的盂盆,干呕了几声,不堪忍耐尉迟氏的卑鄙龌龊。
心里盘算着如今的筹码,肯定的是,身边除了桂初以外,还有尉迟暄的人。这人知道她的布置,受她驱使信任,或许未接触到最隐秘的部分。不是慧妃,若是她,今日尉迟暄不会留自己性命。观棋入画自小便陪着她
迎书已死,桂初废了,傍琴…并未近身侍候。余下的人,小安子和梅湘…尉迟暄如今与她挑破窗户纸,也不是坏事。
“明娇!”慧妃进到内室,由入画侍候着熏落了身上的凉气,坐到床边见她精神还好,松了口气。“我听说你当着众臣的面,冲撞了皇上,又晕倒被送回了永和宫,吓死我了!”
“装的。”沈明娇往身上揽了揽被子,懒懒躺着。“御书房门前的石砖冰凉冰凉的,又下着雨,一直在那跪下去还得了。”她还要留着这副身子,与他斗下去呢。
“你这招,当真是妙极了!”慧妃欢天喜地,顾盼神飞道:“前朝那么多的侍卫宫女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皇命能封住口的。永靖侯为肃清考场遇害之事本就传得沸沸扬扬,御书房门前的事一出,倒如火上浇油一般,已是甚嚣尘上了。”
“想来今日过后,皇上有得头疼了!”她越说越起劲,滔滔不绝:“京中众多今科学子,在闹事聚集写了一张三尺长的奏折,请皇上彻查永靖侯遇害一事!”
“这还只是开始…”沈家先祖当年与尉迟氏联手反了前朝,不忍百姓再流离于战火之中,甘愿让出皇位…可如今,祖祖辈辈金戈铁马杀出的清明世道,不能毁在尉迟氏的手里。
沈明娇起身,净面,上妆,更衣,转眼又是艳若桃李的一张面孔,将这阴雨天里的内室都点亮了起来。“姐姐,咱们该去瞧瞧愉昭媛了!”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所有的野心、贪欲笼入其中,妄图洗刷一新。
愉昭媛打开主殿的窗户,不在意雨打湿了衣裳,盯着祥庆宫的大门。
“吱嘎!”宫门打开,愉昭媛眼睛一亮,待看清冒雨而来的两人时,神色复杂,了然又寥落。
“妹妹失望了?”沈明娇与慧妃收了伞,打量着几日不见已是形销骨立的愉昭媛。
“不算失望,有些唏嘘罢了!”愉昭媛留恋着向外看了一眼,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料想妹妹这几日定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慧妃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亲力亲为一样样小菜捡出来,又当着她的面试了毒。“吃吧!”
“这宫里,如今恐怕只我二人不想你死了。”沈明娇笑着将筷子递给她,挑了一块儿杏仁酥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愉昭媛见状,有自己拿起银针一一验过一遍,方才落定,狼吞虎咽吃起来。
“皇上迟迟不处置你,无非是在消耗荣贵太妃的耐心,等着她出手,派人救你,好顺藤摸瓜抓到裕王府在宫里的布置。”沈明娇是在赌,赌她于家与荣贵太妃的联盟并非牢不可破,赌愉昭媛在她与尉迟暄当中会选她。
“只是如今,我觉得皇上的耐心怕是要先用完了…皇上既不想放过你,又不想打草惊蛇处置了于家,就只能想个法子让你病逝了…”
“你想要什么?”愉昭媛心里清楚,自己如今进退维谷。对于荣贵太妃来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荣贵太妃在宫里的布置,我不会说的。”一旦她说了,死的就是整个于家。
“我改主意了…依荣贵太妃的手腕,能让你知道多少?便是你说了,我也不敢信。”沈明娇眼神柔和,却无端让人察觉出势在必得的气象。“我好奇的…是你前些日子说的,先帝为何要选清远伯嫡次女作皇后?”
愉昭媛放下筷子,目光如炬问:“你能给我什么?”
“留在宫里和回于府,我做不到。但我能帮你换个身份,好好活着。”打蛇打七寸,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想来愉昭媛是明白的。
“大约二十年前,京城出过一桩失踪案。报案人家…丢的都是十四五岁的未婚女子。这桩旧案,于你…想来是个惊喜呢!”
“等着吧!”沈明娇问到了想问的,起身告辞。
“等等!”愉昭媛叫住她,摆弄着袖口的花纹,漫不经心道:“我听说…皇后的龙胎掉了?”
沈明娇回头看她笑得心舒意朗,也笑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