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寻访组的小靳说过,医院虽然设有中医科室,但是只有“科”没有“室”,甚至连间属于中医科的病房也没有,中医大夫像旧时坐堂大夫和郎中一样,只能门诊和行走于各科病房会沴,所以才有这个顾虑。
禹若冰够爽快也够大气的,开口就许诺说:“等到底子厚了,肯来看中医的多了,咱就在市医院下面设一个专业的中医病区。嗬嗬,设个中医分院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儿嘛!”
他的“嗬嗬”笑声,是冲着秦苏怡又抛过来的一丢白眼故意发出的。
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仿佛眨眼功夫就流逝过去,六七个小时之后,换秦苏怡开车的律师出声喊道:“喂,各位醒醒!仙照到了!”
把律师和兄妹俩安排妥当后,秦苏怡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侧过脸问道:“先把你送回家吧。这一路上颠簸,把你那老骨头架子震散了吧?”
“我有那么不经折腾吗?”轮到禹若冰飘白眼了。他想了想说:“先去幼儿园工地吧,差不多该竣工了吧,去看看建的咋样了?”
“嘻嘻,是要去看看韩芳咋样了吧?”秦苏怡酸酸地嘲谑道。
“嗬嗬,都想看。你不是也想看看她吗?”禹若冰反击道。
“哟嗬,好漂亮哬!”说话间,越野车已经驶近即将竣工的幼儿园,在围墙里一幢两层楼的楼房的外墙已经涂上了海蓝、橙黄、粉绿等色块相间的彩色涂料。那围墙是禹若冰提出的创意:栅栏全是用报废的自行车钢骨架和车圈焊接而成,再涂上各种颜色的油漆,自然别具风味。不仅如此,连幼儿园的一些大型玩具如攀爬墙、秋千的幼儿座,以及小小迷你火车头等,也是用废旧轮胎、空柴油桶等废旧物品加工制成的,不仅节省了建园资金,而且正如禹若冰所言:“这也是体现了绿色、环保悥识,让小朋友们从这里体会到废物不废、各尽其用的节约概念嘛。”
幼儿园的地面是用彩色塑胶铺成的。一座三滑道的幼儿滑梯特别显眼,七七八八的室外幼儿玩乐设施以及一座小池塘状的幼儿玩沙池依次摆放着,令人目迷五色。
幼儿园的一隅就是两栋各四五层的教职员宿舍楼,整体也已经竣工,外墙是浅蓝灰色底块夹杂着白色的线条,室内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装饰装修,好让老师们可以拎包入住。同样是按照禹若冰提出的意见,一幢宿舍楼的底层是厨房制作间,朝着马路的一面辟成了对外营业的快餐厅,里面的供餐间与幼儿园的主楼用覆顶的长廊连接起来,让配餐车即便是雨天也不会被淋到。另一幢宿舍楼的底层被改造成幼儿用品仓库,朝着马路的一面则辟成了对外营业的儿童用品和百货超市。
自从感觉到“‘狼’要来了”的危机之后,他们集思广益便想出了宿舍楼占用幼儿园用地的这些对策。
正在园里指挥种树种花的韩芳看到越野车就跑过来,柔情绰态地冲着禹若冰俩人说:“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只有拍视频发给你们看了。瞧瞧吧,这就是咱们的幼儿园!”
“真地好漂亮哦。我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回到孩提时代,在这里尽情地玩耍嬉闹。”秦苏怡乐得像个小孩子,甚至爬上滑梯,顺着最曲折的那条滑道发出惊叫声滑下来。
“这还是一个起步,应该说这是咱们的第一座幼儿园……”禹若冰这耐人寻味的话,她俩暂时还听不懂。正如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所云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那样,他已经为自家的“钱途”觅找到了其中一个方向。
看着秦苏怡乐不可支地在各种大玩具之间流连,韩芳温情脉脉地对禹若冰说:“来回折腾了有一个月吧?每次往返千把公里,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操心这事那事,人都见痩了呢。”
“还好,收获也不小,比预期的还要好。”禹若冰拧了拧鼻头说:“有你在这儿盯着,我是放了一万个心。回来这一看呐,证明我没有看错哟。”
“你想看什么?”韩芳的脸不知为啥浮上红晕,岔开话说:“苏怡对你照顾得好么?等她疯够了,我要好好数落她,瞧她把你弄得这么痩!”
骑在木马上玩的秦苏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呢?”
转眼又过了两天,律师陪着那兄妹俩到了九龙镇。在金兆铭的安排下,顺利地起出了端木纳法的骸骨,送到市里的殡仪馆火化后,他们在仙照包了一辆车赶赴隆兴。在县公墓园置了一块墓地,并请人依照端木出走时的照片,到邻市定制雕刻了一尊半身雕像和墓座等。
为了方便和省钱,他们不再住在隆兴宾馆,而是住进了“同生堂”旧址。反正药号的里院有好几间房,汪铭雇人收拾打扫了一番,又购置了几套铺盖和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请了一位中年妇女升火做饭,这比在县宾馆里住还舒服得多。
趁着等待的功夫,孟广德也不闲着,以仙照市人民医院中医药研究所“端木医术研究室”主任的名义,开始了撒网式的寻访。几天下来便有了可喜的收获:端木纳法父子当年在这里接诊的病人可真不少,而且病症各有不同,从内科、伤科、妇科到小儿科,小到伤风感冒、皮肤瘙痒,大到伤筋动骨、疑难杂症应有尽有,而且几乎是药到病除!他们俩人一组,先是在县城区域内走街串巷寻访被端木父子治过病的患者,仔细询问病史、当时诊疗的过程、治愈的情况等等。短短几天下来,他们手头上的笔记簿已经用掉好几本。更让他们惊喜的意外收获,是有些病人或者家属还保存着当年端木大夫给开的处方!
看着养父在处方笺上留下的那熟悉的苍遒笔迹,孟广德和曹盈盈不禁垂泪湿襟,悲恸不已。曹盈盈气愤地说:“我们该控告那帮坏家伙!若不是他们丧尽天良,说不定干爹这会儿还坐在这儿给老百姓瞧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