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老师,经您这么一说,我的心里终于有了着落。”孟先德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问道:“汪科长提过一个建议,不晓得可行不可行?他说,不如印些像‘寻人启事’那样的小传单到处散发,或者索性到当地的《平德日报》《平德晚报》。上刊登,打一场‘全民战争’好了……”
“妙!这个建议好,可以马上去办。双管齐下,不要怕花钱,需要多少我让你苏怡姐打过去好了……”禹若冰拍了一下脑袋说道。他有点儿小懊恼,自己干了那么多年媒体记者和主编,咋就没有想到这熟门熟路的招术呢。
“禹老师,钱的事就不麻烦您操心了。我和盈盈商量过,这寻找专家破译‘天书’的事,原本就是我们端木家应该做的,所有的花销就从养父留下的同生堂药号银行账户里列支就行。”孟先德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俩还商量来,打算像您一样,拿出一笔钱来,捐赠给仙照医院的‘端木医术研究室’做工作经费呢,不知道行不行啊?”
“这个可以考虑。不过,你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后,再从长计议。”禹若冰说这话的时候,有了一种“人生导师”怪怪的感觉。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哟!
他放下电话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剩下的路应该好走了吧?此时如果有端木的遗像,他该恭敬地燃起三柱香拜一拜,祈愿老人家保佑,让他的养子养女能够顺顺当当地完成家族的遗愿……
吃罢早餐,他又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浏览起新闻信息来。当地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今日凌晨,九莲地区由于连日普降暴雨,导致当地一座大型尾砂坝因积水太多而塌陷,造成了地质灾难。至截稿时止,所幸尚未发现有人员伤亡……”
“九莲……那不是金兆铭大夫的老家么?”禹若冰猛然想起这一点,而且他捐资建设的九龙镇卫生院也在九莲县,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想到这儿,他连忙拿起手机找到小金大夫的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阵子,最后传来女中音的回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禹若冰重新又拨打了三次,依然如此。
他有点儿慌神了。小金大夫可是市人民医院科研攻关组里为数不少的青年骨干之一呐,卫生院万一被尾砂坝垮塌后形成的泥石流冲毁,大不了是蒙受些经济损失,他还可以重新投资再建。这人要是没了,那损失可就无可挽回了。
他知道,九莲地区大山连绵,不但风光旖旎多姿,而且还盛产花岗石,所产的“九莲红”和“九莲花”花岗岩板闻名遐迩,尤其是那“九莲红”以枣红色为主,白点和黑点镶嵌其中,色泽非常美观,不仅是稳居国内市场的主流装饰性石材,并且出口韩、日、欧美诸国家和地区,畅销全球。正因为产品走俏,当地有大量的石材开采与加工企石,到处是采矿区。因为采石与加工成装饰面板后,所产生的碎石和粉屑严重地污染环境、破坏生态,市县政府强令在各个主要的采石区拦山建造了尾砂坝,专门用于堵截被雨水冲往山下的花岗岩石渣碎砂,以免毁坏山下的农田和民居。但是由于采石业兴旺多年,各座十多米甚至二三十米高的尾砂坝淤集拦截下来的石渣碎砂已经差不多逼近坝顶,处在岌岌可危的地步,一旦连日暴雨不停,从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夹带着矿沙便有可能挤垮大坝。这可比大江大河决堤后果严重得多,因为坝里积淤的尾砂碎石会形成可怕的泥石流,造成难以想象的生态灾难。
禹若冰在南方当记者的时候,曾亲眼目睹那里一处大矿山的尾砂坝突然崩塌所造成巨大灾难。山脚下的一条机耕路和几百亩良田,被汹涌直下的泥石流掩盖了足有二三十公分且不说,发生灾难那一刻,当地村里一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正经过那山脚下的机耕路,几十个人连同坐着新娘的花轿,瞬间便被泥石流砸得面目全非,都死于非命。他虽然没有去过小金大夫老家附近的那座花岗石矿山和尾砂坝,但是过往的经历让他联想起来不寒而栗。
他连忙打电话给龚国安:“喂,你那里有金大夫老家那个九龙镇的消息吗?嗯呐,就是我们上次去过捐建的卫生院……”
“没有什么情况呀,难不成是出了啥事?”接到电话,听见对方急火燎燎的询问,龚国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样的领导只看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平时不看互联网上的“小道消息”的,在官方通报未来时,压根儿就不知道九莲发生了尾砂坝垮塌的重大事件。听到禹若冰说的情况,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一个颤。须知,市医院派在镇卫生院的扶贫支医大夫不止金兆铭一个人,还有三四个医生在那儿哩。他连忙说:“我再打打其他大夫的电话试试,联系上了就给你回信。”
还没过一刻钟,龚国安的电话就回拨过来,他惊恐地对禹若冰嚷道:“他们可能真出事了!出大事了!我把小金和其他几个大夫的电话挨个儿拨了两三遍,没有一个接通的!”
“稳住!你向童院长报告了吗?”禹若冰问道。
“汇报了。医院正在安排车辆,我得马上到九龙镇去查勘情况。”龚国安匆匆回答说。
“等等,我也搭你们的车一块儿去。”禹若冰连忙说道。说罢,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刻动身到小区门口等车。由于时间紧迫,再者万一卫生院那边出了事,其景象无疑是惨不忍睹,所以他没打电话让秦苏怡开车一起去。
他在小区大门口仅等了约十来分钟,一辆救护车便开过来。不只是龚国安,佟欣副院长和甄书记也在车上。他们个个阴沉着脸,谁也懒得多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