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整夜的胆颤心惊又有些浅眠,两人简单洗漱结束之后出了浴室,顾渊终于躺在面前这张算不上宽敞但又刚好能容得下两个人的床上沉沉睡去。
许约将客厅那看着有些厚实适合冬季的旧窗帘重新拉了回来,整个房间里瞬间暗了一片。
许约从电视机下方的抽屉柜里拿了两个备用的创可贴出来,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外层的包装纸,然后轻轻贴在了顾渊还稍带血迹的左半边肩膀上。
许约突然仰着头往后靠了靠,后背紧紧贴在了床沿边,右手忍不住轻轻抚摸着顾渊的侧脸。
该死,
明明之前都已经说服了自己要放弃……
可为什么……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眼前这个男生,内心深处好像就有一株将要破土而出的新芽。
许约苦笑着。
原来自己亲手藏好的东西,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
窝进被子里的顾渊眉眼之间早就没了以往高中时期的叛逆气息,甚至连曾经对许约爱到骨子里的那种温婉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带给他的,好像更多的成为了某种煎熬。
顾渊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地将自己整张脸全部埋进了被子里。许约很难想象这两年来顾渊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猜不出,自然也就不敢问。他突然很怕,怕自己曾经跌跌撞撞拼了命爬过来的那段路,到头来只能落得面无全非的下场。
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许约身子微微往床边靠了靠,跟着平躺了下去,侧着身子将自己蜷在了左胳膊上。
顾渊的眼窝好像比以前更深了些,睫毛依旧又长又卷,发型比高中时期打理的更简洁了些,没有稚气的发带,只是多了份理性和成熟。他的嘴角依旧泛着红,细看过去好像还能瞅到一丝丝暗色的血迹,许约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刚刚在浴室那个带着惩罚性质的吻。
许是太久未见的缘故,许约慢慢探出指尖轻轻触碰着顾渊鼻尖上的那颗“桃花痣”。摸了两下之后却被顾渊伸手抱住了整条胳膊。
“……”许约偏过头不愿去看他的脸,“你装睡?”
“没有。”顾渊懒懒的伸了伸另外一只胳膊,顺带着整个身子侧了过来直接往许约这半边凑近了许多,嘴角处还在隐隐犯着痛,“嘶——”
“怎么了!”许约猛地转了过来,“肩膀疼了吗?你好好躺着不要往我这边蹭了,别一会又再扯到伤口了……”
“不是。”顾渊一向喜欢看许约因为自己而担惊受怕的样子,他笑了笑压着声音呜咽了几句,“许约,我真的很开心……”
顾渊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依旧发着光,许约知道,那是只属于他的一片星辰。
“我……”许约微微叹了口气。“我其实也……”
什么不顺路,什么过去式,什么在他这里已经结束。
从顾渊这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开始,他所有放下的狠话好像全部都已经自动带上了双引号。
“许约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回国之后能重新见到你就开心,跟你回家躺在一张床上就开心,一想到成为你的讲师以后天天都能看着你,我就更开心!”
“……”许约忍不住白了顾渊一眼,“是吗?那我觉得还有个事情我说了你可能会特别开心。”
顾渊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理好的头发也被散乱的被子蹭成一团糟,顾渊随意扒拉了几下,又凑了过来。
“什么事情!”
“其实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社会心理学这门课。”
顾渊:“……”
许约不喜欢社会心理学的课并不是装模作样忽悠顾渊的,大一入学初次测评考试,许约也就是勉强踩着及格线才没被那个刚休产假的讲师找去办公室谈话。
大学期末考试周又如约而至,从不踏进图书馆一步的许约今天居然手里捏着几本书出现在了一楼的楼梯口,犹豫了几分钟后,许约轻轻咳了几声拐进了二楼的学部讲师办公室。
最后停在了顾渊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