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已经知道她现在住在这楼上了。 方玉珍刚刚告诉我,她听旅店里的胡昌达说,朱雅丽住店时,用梳妆台把连着隔壁房间的门挡上了。我听起来觉得她是一个受过惊吓的胆小的女人。
她们也许是有原因的。他的眼睛转向厨房那边看,最有可能的是,临时逃离经常修理她的丈夫或男朋友。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
刘瑞君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朱雅丽一下班,就跑到楼上去写她的日记。她有所保留地把暖气调到了二十五度,然后穿了一件毛衣、两双袜子。她计算了一下,这样做省下来的钱可以抵消她昼夜开灯的电费。
她累了,但是心情不错。这间房间让她觉得舒适,这里既安全又简单,而且整洁。更安全的是,无论她何时在屋里,她都会用杨小玲给她的两个凳子中的一个顶住门把手。
今天也不太忙,几乎每个来餐厅吃饭的人都是本地人。已经过了溜冰和滑雪的时节,虽然我听说,一些山口再过几周才会开放。林一帆有一周没来了。想想真的很奇妙,山上的积雪有几英尺深,而山下到处是融化了的春泥和枯黄的草地。林一帆怎么不来了呢?他不来,我心里空荡荡的。他不仅是个幽默风趣的人。
人们很奇怪。我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不知道,当他们在谈论我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或许他们认为这很正常。我也认为这很正常,尤其在这样一座小城里。我站在烤肉架或者烤箱旁的时候,可以感觉得到人们的闲言碎语从我的脖子后面步步逼近,向我压来。朱雅丽想道。
他们都太好奇了,但是他们没有直接走过来问我。我猜那样是不礼貌的,所以他们才避开跟我讲这些。
我明天歇班,一整天的休假。我刚刚想起,上次休假时,我忙着在这里打扫房间,添置并摆弄物品。但是这一次,当我第一次看到排班表时,我几乎感到惊慌。我该做些什么呢?没有工作可做,我要怎么打发这一整天啊?朱雅丽知道吴副市长并不会在自己身上投入真感情,他送自己礼物,但很少给现金。她期盼有太多的男人爱自己,给自己送礼物。目前,她只爱林一帆一个人。她甚至期待林一帆可以为了自己和吴副市长像古老的俄国骑士拿着刀枪为自已进行一次决斗,地址选择在新建的体育馆里,并由电视台现场直播,那样就更如精彩了。
然后我决定去峡谷远行,就像我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时计划的那样。我会选一条容易走的小路,尽量走得远一些,去看蛇河。也许河里的岩石依旧发出噼啪的声音,就像于建东所说的一样。我想看湖面上白色的水花,以及冰碛、牧草地和湿地。也许有人会在河面上划木筏。我会带一些午餐,不慌不忙地享用。身旁必须有林一帆提着猎枪,吴副市长开着汽车,车上有许多饮料食物。
从星河湾到龙泾河有一段很长的路。朱雅丽心情很好。晚风轻拂脸和丰盈的胸脯舒坦极了。
厨房里灯光雪亮,朱雅丽一边哼唱着雪儿; 周杰伦,崔建的歌,一边在擦炉灶。她知道,餐厅已经正式打烊了。
这是她在左岸的餐厅的最后一夜……对她来说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所以她想把她工作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
她休了一整周的假,然后……她会开始她理想的工作,做绿洲餐厅的厨师长。她一边工作一边跳着舞想着。她将管理十五名员工,设计她自己的独家菜肴,努力与滨江餐饮业的最强者竞争。
竞争的日子可以让人犯错,压力可以让人疯狂。她已经等不及了。很想显露一手。
她亲自帮助训练了阿龙和其他的人,他们也做得不错。她知道王老板和他的太太都为她感到高兴。事实上,她有充分的理由知道……因为她的预备厨师堂娜是守不住秘密的。酒店里马上就会开办一个派对,庆祝她的新职位,并且祝贺她。
她想象着阿龙此刻已经跟最后一批客人挥手告别,除了几位被邀请参加她的欢送会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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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想念这个地方,想念这里的人们,但是到了她在事业上迈进一步的时候了。她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为实现它而学习,为实现它而计划。现在这个梦想就要成真了。
擦完了炉灶,她后退了一步,然后默认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她把洗涤用品放在多用途小橱柜里。
厨房外突如其来的爆裂声让她狠命地揉了揉眼睛。但是之后的尖叫声吓得她转了一个圈。当枪声响起时,她已经僵硬了。正当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的时候,旋转门";砰";地被撞开了。那儿有掺杂不清的脚步拥了进来,瞬间的恐惧一下子就塞满了整个脑袋。她看见了枪,只看见了枪。它是那么的黑,那么的长。然后;她猛地向后跌倒进橱柜里,胸口正挨了一拳,火辣辣地不可名状地痛。
尖声惊叫始终萦绕在朱雅丽的脑海中,此刻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惊恐地压住了胸口。她能感觉得到,那阵痛,好像是子弹穿过的痛。她能清楚地感到胸口那种灼热的痛,震荡全身的痛。但是当她低头看她的手时,她发现手上没有血;当她摸胸口的皮肤时,发现那里只有疤痕。";没事的,我会没事的。这只是一个梦,做了一个梦,仅此而已。";但是当她伸手抓手电筒,并且起来检查门窗时,她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人在那儿,在楼下的街道上或湖面上,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小木屋和别墅的灯都熄灭了,漆黑一片。没有人来结束那件两年前发生的事。他们不在乎她还活着,即使在乎,他们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她还活着……只是命中一劫,只是运气好,抽到了一支好签,她的指尖来回地摸着那道子弹留下的疤痕。
她确实还活着,现在已经差不多是第二天的拂晓了。看,看那儿,是……是一只小鹿,一只来湖边喝水的小鹿。
有些事物,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她大声地说,";不是在上海或者东南亚能看到的,也不是你用一点点时间去攀登、前进,就能看到的。在东部,你看不到柔和的日光,也听不到小鹿奔出森林喝水时得得响的蹄声。
她发现,如纸巾般的轻薄的雾已经覆盖了大地,湖面依然平滑如镜,只是朦胧不清。林一帆的小木屋亮起了灯光。也许,他也无法入睡,也许他早早起床,大概是为了写稿吧,这样他就可以在下午的时候,悠闲地躺在他的吊床里阅读。
看见灯光,知道不远处某个男人和她一样清醒着,这格外鼓舞人心,让她胆大起来。
她做了那个梦……或者那个梦的大部分情景……但是她没有崩溃。这是一个进步,不是吗?住在河对岸的某个男人开了电灯。也许他会看窗外的景色,正如此刻正眺望窗外的她一样。也许他也看见了她窗里的灯光。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他们共享着黎明破晓的这段时光。
她伫立着,望着东边的天空中阳光划出的一道道粉色和金色的缎带,然后洒满了整个平整如镜的湖面,薄雾散去,直到湖水折射出犹如安静的火焰一般的耀眼光线。
按照山林小路远行的推荐用品列表,她整理起她的行囊。装好背包后,她觉得好像背包足有五十公斤重。其实,来回的行程只有八公里,但是她想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最好按照十公里以上的远行用品准备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