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昨天昶昼说的那句话来,难不成昶昼已经跟沈骥衡提过?这两个男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共识?
这样想着,心头不由得就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我皱着眉,将茶杯放回桌上,瞪着沈骥衡,直接问:“昶昼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沈骥衡也皱了一下眉,反问:“娘娘指什么?”
“就是把我……”我冲口而出,却在半句话之后顿下来。“他是不是要把我送给你?”或者“他有没有说要把你赏给我?”这种话怎么可能直接说得出口?
我翻了个白眼,改口道,“就是我们的事啊,他有没有提过等大局定下之后如何怎样之类的事情?”
沈骥衡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我盯着他的脸,又皱了眉。按理说沈骥衡不是那种很会说谎的人,也没要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但如果不是昶昼已经先开了口,他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说起来,昶昼本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为什么我这次受伤之后周围的人都变得怪怪的?难不成我又穿越了一次?这些人只是长得像性格完全不同?想来也不可能啦……我制止了自己朝更无聊的方向想像,叹了口气。
沈骥衡像是误会了,垂下眼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轻轻道:“娘娘知道幽禁我的命令是因为什么。陛下并没有误会,他知道我们清清白白。”
他没有误会才怪!昨天那句话不管是刺探还是真心的,都证明他就是误会我对沈骥衡有想法嘛。不过我刚刚好像也是误会了沈骥衡,要是他们有共识,也许这个人在我面前会更加手足无措吧?沈骥衡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才会挑上他,明明知道我那些又蠢又天真的少年情事,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自嘲地笑了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道:“抱歉,好像说了些无聊的事情。”
沈骥衡照例没有回话。
大概是因为刚刚想起昶昼那句话,亭中一静下来,我就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开始随便找了些话题来说。小时候的事情,上学的事情,工作的事情……
照例是我唱独角戏,沈骥衡只静静坐在一边听。
我偶尔回过头,见他的原来早已神游,端着杯茶,也不知看向哪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里竟然有几分柔和。
就像这时的阳光和风。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的程同。
我一时怔在那里。然后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真是的,大家都吃错药了!
章三四 顺水人情1
我对皇宫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在这里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说我随便画个图样下去,没过两天那个轮椅便送到了我面前。当然比不上现代轮椅的精巧,但是性能与舒适度却差不到哪里去。
昶昼过来看到时也觉得很新奇,甚至不管我的劝阻坐上去转了两圈。我叹了口气,靠在床头看着他,他偶尔流露出的这种小孩心性,真是让我觉得又好笑又心酸。这小子其实就没有过正常的童年吧?甚至也没有正常的亲情和友情,连对着自己的母亲与兄弟都得悉心防备,这皇帝当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昶昊看到那个轮椅的时候却皱了眉,查看了我的腿之后才微微点下头,但还是交待我上下时一定要小心。说这个东西看起来虽然方便,但是眼下我的腿还没长好,千万不能再有什么意外。
我自然点头应诺,我也不想下半辈子要变瘸子。
昶昊依然教我医术,这时倒不仅限于书本上的释疑指导,他每隔一段时间在看过我的伤势之后,就问我觉得自己应该用什么药,饮食应该注意些什么。后来就直接让我自己开方子。
事关自己的性命,我自然不敢怠慢。
我根本没想过我因为想解毒而学医,结果到现在竟然先朝着一个骨科大夫的方向发展。
我后来曾经私下强迫他给我看他的伤,沈骥衡一开始抵死不从,就好像我不是想看他的伤而是想强暴他一样。我一时气结,本想不理他,但又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结果我只能威胁他,如果不让我看的话,我就要去告状说他趁我行动不便欺负我。
沈骥衡咬着牙,不情不愿地站在离我两三米之外的地方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你看,还是趁我行动不便欺负我,站那么远我也就真的只能看一眼。不过再说什么就真像是在调戏他了,我也就勉强认可了这种看法。
沈骥衡身上还缠着纱布,从肩到胸口,裹得严严实实。我翻了个白眼。都包得像个粽子了,还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纱布是新换的,并没透着血,所以虽然我说想看一眼他伤得怎么样,但其实什么也没能看出来。沈骥衡说是不碍事的皮肉伤,我也只能姑且相信,毕竟也不能直接去把他的纱布拆了来确认。
章三四 顺水人情2
但沈骥衡的伤的确是好得比我快。我还在喝骨碎补续断苡米粥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常生活不说,连我带轮椅一起提过门槛也毫不费力。
于是我开始琢磨着出宫的事,自昶昼给我那块通行令牌开始,我总共只出去了两次,实在太浪费了。何况上个月“百家戏”那样的热闹我没看到,心里始终是有点不太甘心。
结果我才一开始说,茉莉就叫起来:“那怎么可以?姑娘你腿还没好,上次的凶手又没抓到,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沈骥衡也不太赞同的样子,昶昼更是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不准”两个字硬梆梆扔过来。
既然皇帝陛下这么说了,宫自然也就出不去了。我很郁闷,第二天就忍不住跟昶昊抱怨。
昶昊倒是依然云淡风清地笑道:“木樨姑娘你也太心急了一点。不用说医书,民间也有‘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在宫里转转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出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