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看得很清楚,早放弃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对的……我就是看得太清楚了,太怯弱太自私了。瑶瑶……我配不上瑶瑶,我对不起宁老爷,没有照顾好她,我更对不起瑶瑶,这些年竟然什么忙也没帮上她。”
面对着李启亭的忏悔,爻楝想着如果没有裘融,宁瑶瑶又几时才能见到皇帝呢?更别说就算见到了,那帝王若是不以为意呢,若是包庇宗族呢?就连爻楝都知道皇宫之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全无黑白之分,倘若牵扯到了皇族利益,绕是宁瑶瑶再舌灿莲花,还不是会死得悄无声息。
谁会在乎一小小的地方官为何被殴打致死?谁会在乎那一家六口有冤屈难伸?
他倒宁愿宁瑶瑶同这李启亭一样,早一些认清自己微弱渺小的能力,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竹涧把桌上的纸都收起来,仔仔细细一张一张地放回木盒里,再用粗布将盒子裹好挎在肩上,“你别哭了,等事情结束,宁瑶瑶大仇得报肯定也不愿在那青楼呆了,到时候你把她接来,好好待她便是。”
“回曲城吧,她肯定早就想回家了。”爻楝也怕李启亭情绪太过激动,万一想不开寻短见,他说完这话,果不其然看见李启亭努力支柱眼泪,哽咽着点点头,“对……你说的对,我这些年攒了……很多很多钱,本来想着再过几年攒够了钱,就去赎她……”
又是一个痴情人……误会如此之深,宁瑶瑶又如此绝情,李启亭说着因缘已尽,却仍期盼着宁瑶瑶回心转意。
“走吧。”爻楝看向竹涧,他们的速度比常人快数倍,但也不能长时间耽搁,此时还是尽早解决,以防夜长梦多。
后者没有立刻回应爻楝,相反,竹涧还皱着眉朝着与爻楝相远的地方走去,“……外面有人。”
“嗯?”爻楝很是惊讶地动用灵力扩开感知范围,李启亭更是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是刘清的人来抓我们了?”
爻楝觉着不可能,宁瑶瑶这事做得隐蔽,刘清根本未曾提防过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李启亭头上?
但他毕竟没有全程跟进这件事,或许是宁瑶瑶百密一疏,让人抓到了什么把柄……爻楝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外面的根本不是凡人,而是一名有法力在身的修士!
“躲起来!”爻楝将李启亭往后院一推,“躲得越远越好!”
竹涧也感知到了藏在屋顶那并不是凡人,他先发制人一道剑气袭去,冷哼道:“这刘清倒是有本事,背后竟然还藏了一个修士?”
他的剑气斩破了屋顶,却在下一秒被原样甚至威力翻倍地原路返还回来,速度更甚刚才,竹涧倏然变了脸色,他显然未曾料到这修士如此厉害,一时躲闪不及,被爻楝搂住腰腹飞速一退,险险得避开这道剑气。
“这刘清确实有本事。”竹涧不敢再轻敌,爻楝更是在落地前一瞬与二人脚底唤出飞剑,他反手拔出碎空往屋顶上那空洞掷去,再搂过竹涧直直破门极速往常府的方向飞去。
“打不过。”爻楝还不知自己与来人的功力谁深谁浅,但看他能轻松回敬竹涧的剑气,修为只会比自己更高,更别说爻楝他碍于身体缘故根本使不出几样法术。
“那怎么办?”竹涧回过头,只见远处一道泛着红光的黑影杀气腾腾地追着他们而来,并且速度要比爻楝快上不少,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爻楝,他就要追上来了。”
“去找有苏,只有它可能有办法了,抓紧我。”爻楝说着微微弓起身,竹涧只感觉飞剑速度加急了不止一倍,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衫与长发。
碎空剑听从爻楝的召唤,从书屋废墟中立起,随后离弦般重新冲向红影,它的干扰为爻楝争取了时间,就在红影周身围绕的黑气即将触碰到竹涧衣摆的那一秒,一只银毛狐狸冲进二人之间,一口咬碎了这缠人的黑气。
爻楝和竹涧几乎是狼狈地滚落在地,爻楝就地翻滚之后立即以半蹲姿势看向后方,竹涧更是直接一跃而起,双手蓄满了噼啪作响的剑气。
而银狐正挡在红光黑影的前面,它全身毛发炸起,虎视眈眈地对面前人龇出了尖牙,“还不给本君滚开!”
爻楝喘息着扬起手,握住飞驰而来的碎空剑,他微微眯起双眸,谨慎地看着这个黑影——没有眼睛和鼻子,也没有四肢,就是一团似人形的黑雾。
对方完全没有回答有苏构的意思,他只是扯开像是嘴巴附近的黑气,发出了刺耳至极,辨不出性别的声音:“那你就和他们一起去死吧。”
说着,红色光化作无数道箭矢,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上空,爻楝再顾不得什么省着点灵力的想法,抬手便构出青色琉璃样的结界,将银狐和竹涧保护在其下。
有苏构回头喊一声:“不用管我。”随后快速奔向黑影,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却跟吞了口雾气一样咬了个空。
就在银狐整个身体穿过黑影踏回地面之时,箭矢也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他们三人,爻楝的琉璃结节很快就被打出了裂痕,但有苏构却是毫无惧色地沐浴在红光之下,且毫发无损。
红光黑影立刻发现了这一点,他似乎是拿银狐无可奈何,但银狐也对他毫无办法,可是爻楝与竹涧却不尽然,立起结界的银发男子紧皱着眉,冷汗布满额头,显然是一副勉励支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