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却远不像骆家以为的那样顺利。
晋红的确是见了红,而且腹痛不止。但因为落胎药只是有少量从鼻腔灌进去的,大概药量不足,所以并未流产。
更糟糕的是,由于吴庄头置买的这个一进宅院太小,周围人家都是门挨门,户挤户的,这边闹的动静不小,又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早就引来了邻里的注意。
骆家仓促之下只能赶紧把晋红抬出城去,但是又被人看到了。不久,骆家配出去的通房是个双身子的,还被强行灌落胎药之类的流言渐起。
人言可畏。
尽管只是个不起眼的丫鬟,处理一个小通房罢了。可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流言到底让人无法不在意。
果真是人做不得亏心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瞒是瞒不住的。
温裕侯府以二小姐身体不适为由,暂停订婚进程。
马上就要下小定了,等交换了婚书,下了聘礼,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偏偏是这个关头,温裕侯府突然冷了下来。
骆家虽说知道是自家理亏,但外头流言纷传,如果此刻放任温裕侯府冷处理,岂不是无形中坐实了流言?
韩氏心里着急,就和骆宗覃商量着,不如让骆宗哲去温裕侯府帮忙解释。
然而骆宗哲一听兄长的话,当即断然拒绝。
他本就觉得兄嫂此事做得不厚道。既然想结秦晋之好,为何不能坦诚相待?若温裕侯府因此不肯,那便是缘分不到。
骆壬熙都只是娶了一个普通世家之女,那骆文熙不是嫡长子,非要去争温裕侯府这个亲家又是何必呢?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他们骆家一有了权势,就到处巴结,吃相难看。所以骆宗哲并不热心于这门婚事。
两边无形中陷入僵局。
此时,北部边疆却传来喜报。
海义侯莫宣卿率部在突狼山大破蚩奴王十万主力精兵!莫宣卿麾下猛将崔锯射伤蚩奴左王子诸韦,将蚩奴人驱赶至阿尔泰山区。
这是近二十年以来,本朝对蚩奴人最大的一次胜利。
隆光帝赵箴龙心大悦,召海义侯夫妇回京,麾下所有将士都有机会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收到捷报当晚,赵箴在谨身殿设宴招待群臣,共享喜悦之情。
部分新科进士亦俱在受邀之列。
赵箴仿佛一夜之间病全好了,饶有兴致地欣赏歌舞,神情是久违的愉悦自在,龙体周围也没有了那浓郁酸苦的药味儿。
皇后、太子就坐在赵箴旁边,昭贵妃与德妃也得到特许,伴驾左右。
赵箴已成年的儿子当中,得他器重的不多。大皇子赵恪,为昭贵妃所出,封雍王,镇守辽东。
五皇子赵忻,为德妃所出,封宣王。今年春季大旱,宣王慷慨解囊,将自己封地粮仓的存粮全部上贡朝廷,直接运往南方受灾各省,解了燃眉之急。所以户部运粮出了事,饥民也没有大闹起义,稳住了局势。
之后,赵箴召宣王进京述职议事,却没有放他回封地,一直留在身边。
这让朝中人纷纷开始揣测,赵箴是不是有更换储君的意向。
除了几位皇子,温裕侯林振悟是诸臣中座位离赵箴最近的,然后是郑国公、定国公、启越侯等,另外还有内阁辅臣等,叁品、四品等官员离得稍远。
而新科进士们则是最末流了。
赵箴冲林振悟笑道:“海义侯立头功,那你可算二等功。朕是知道的,莫宣卿那一身武艺,是你手把手教的!”
林振悟笑着举杯:“皇上这话就是折煞臣下了。海义侯大破蚩奴大军之时,臣可是在京城中呼呼大睡,人事不知,哪敢厚着脸皮受皇上这等谬赞。”
“你这个人啊,就是实诚,从不自作聪明!”赵箴指着他说,“朕最欣赏,也最放心你的,就是这一点!”
许皇后在旁边听着,也笑道:“从前温裕侯镇守北疆,骁勇善战,从不让皇上失望。如今海义侯也在北疆大破敌军,师徒相承,实乃我朝之大幸。
“本宫记得,当日温裕侯凯旋,皇上也曾大摆筵席,犒劳温裕侯。等到海义侯回来,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喜庆热闹。”
此情此景,看在其他人眼里,有些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