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母亲带着我和周晓两人,出现在了医院的急救室,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看到了面部已经蒙上了白布的周叔,还有伏在他身上呆若木鸡的周晓和痛哭流涕的母亲。不远处的病床上,是脖子上戴着护套的女人,那个橙色的唇彩还在她的嘴上闪着光泽,脚上还穿着那双裸色的七厘米高跟鞋。我默默地走过去,将她的鞋子一把扯下来,狠狠将那孤傲笔挺的七厘米鞋跟“啪”的一声掰掉,她似乎还未从车祸中清醒,睁着那双惊恐的眼,看着我又将另一只鞋子的鞋跟同样掰断。
一切都好像诅咒一般,好像是老天在空中轻轻一指,告诉我有些人终究是要这样的下场来结束一切。而我,也这样失去了第二位父亲。
☆、Chapter16冬至
1
“节哀顺变,留下的人要好好活着。”
这句话我从小到大我听过三次,第一次是外公的葬礼,第二次是生父的葬礼,第三次也就是这次,是继父周叔的葬礼上。总会有人哭丧着脸对我说这句话,可是刀子不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又怎么知道被割一下的痛苦。
周叔在送那个涂着橘色唇彩的女人回家时为了躲避一辆摩托车而撞上了路边的大榕树,奇怪的是那榕树不过落了厚厚一层树皮,车子却面目全非。人们说那棵榕树是有灵性的,这发生在他身上未免显得有些讽刺。周叔的葬礼,那女人没有来,我想她不来才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我不知道如今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母亲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
葬礼结束,杂志社也着手拍摄,我和可心从早忙到晚,几乎忙昏了头,上秤发现瘦了不止几斤几两。外景拍摄是最痛苦的,*把这次拍摄安排到了云南,那个抓一抔红土,手留茶香的土地。
“你们要去云南拍摄?”曹雨希晚上请我吃火锅,那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即便是365天天天吃着也不会腻的东西。
我涮了涮肉塞到嘴里,点点头。
“想着给我带土产。”他说。
我又将菠菜茼蒿一齐抓进锅里“普洱茶?牦牛肉?卷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抽烟。”他停了一下“葬礼还算顺利吗?”
我夹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曹雨希“顺利,没有人来砸场。”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难不成你希望我现在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在拉窗帘的小黑屋里抱头痛哭吗?”说着我又塞进一片菜叶。
“只是你现在吃得太多了些吧,这已经是第三盘肉了,还有那个盆栽一样的蔬菜拼盘,也已经是第五盘了。你是没问题,但是你的胃装得下吗?”他说。
我拍了拍肚子“放心,有容乃大!”
“可心跟我说过,你心情不好压力很大的时候,喜欢吃很多东西。”他看着我。
没错,每当我心烦意乱或是亚历山大时就会不停地吃东西,好像多吃些什么就能给自己足够的安慰,可到最后给自己的也不过超标的脂肪罢了。中考前如此,高考前也是如此,每天都要买大包小裹的零食,就连泡面里都要加上香肠和咸菜变成巨无霸分量,每当这时我的体重绝对会直线飙升,过了火候则又瞬间降下来。
“那女人来了吗?”他问。
我摇头“她若来了,我想好端端一个肃穆葬礼就会变成一出闹剧了。”
“曹雨希,你们公司要推出居家服了是吗?”我突然想起注册商标时的插曲,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可疑得很。
他点头,我紧接着问“那商标,是你们设计部来负责的吧?”
“当然啊,不过那不是我负责的项目,我一直在设计下季度推出的那组床单的图样。”他说。
我应了一声,我想也是,盗取设计这样的事,是谁也不可能是曹雨希做的。
2
回家收拾了行囊,周晓走进屋来“姐,对不起……”
我注视着他,这个和我一样,没了生父的孩子“你有什么抱歉的,做错事的是周叔和你又没关系。你还是这个家的孩子,还是我弟弟。”
“可是……”
“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了,反倒我会觉得对不起你。有时候总会有个可怕的念头,我妈会不会就是命太硬,总是克得丈夫喘不过气来。”
“姐……”
“行了,你姐我明天就飞去云南开始我的职业生涯了,你好好在家陪老妈,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安全,你要看住她。”我强调着,他也向我奋力点点头。
20寸的箱子,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只带了睡衣,一条大棉裤还有一双帆布鞋,其余的空间统统塞满了设计图,画笔,还有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