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和卫诚自然是不可能留在林府过夜的:就算是贾敏能够猜出荣国府贾母那边一定会派人去卫府询问、其实是指责她——谁让她倒霉,正好看到了贾宝玉打架被轰的现场?可是他们却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躲避荣国府的人而藏到贾孜、林海这里来。
其实他们两个会过来,主要还是因为贾敏今天在家学被贾宝玉气得够呛,这才过来找贾孜报怨一下,并将家学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贾孜一声罢了。因此,在将事情告诉给贾孜后,贾敏和卫诚很快就离开回家了——整顿家学那边,自然不需要贾孜做什么:有贾敬和贾敏在,自然不需要贾孜再去费什么心思。
送走了贾敏和卫诚,又看过了几个孩子后,贾孜才一边和林海走在回二人住处的路上,一边随意的聊着天。
“我大哥那边怎么说?”虽然贾孜一直在和贾敏聊天,可却还是注意到了林海那边的事情:在知道今天贾敏和贾敬以及贾赦一起去了贾家家学、并且差一点被闹事的顽童们砸得头破血流后,林海就直接叫过了林府的管家林安,低声的吩咐了几句。之后林安便出去了。
林海握着贾孜的手,不解的转过头看着贾孜,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派人去宁国府那边去了?你刚刚好像一直都在聊天吧?”
“你以为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吗?”贾孜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了捏林海的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我就猜到你知道了这件事后,一定会派人去宁国府询问我大哥有没有事的。怎么样,娶到我这么聪明的女人,你是不是感到自己很幸运?”
林海笑了笑,直接快速的在贾孜的唇上啄了一下:“我的运气一直都是非常好的。”轻轻的捏了捏贾孜的脸,林海笑着说道:“放心吧,林安已经派人去宁国府那边问过了:你大哥没事,赦赦那边也没事。”
“没事就好。”贾孜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嘟着嘴说道:“你说,小敏是不是特别的倒霉?她今天极有可能是生平第一次去贾家家学,可是却差一点被人给打,那贾宝玉真是好大狗胆。”朝林海眨了眨眼睛,贾孜突然捂着嘴笑道:“嗯,也不对。最倒霉的应该是赦赦才对,是他差一点被人给打得头破血流才对。”
林海挑眉看向贾孜,心说:“应该是贾宝玉他们更倒霉吧!打个架竟然都被贾氏一族的族长给抓包了。”在林海看来,今天贾宝玉应该是第一次在家学打架的。否则的话,以荣国府众人对贾宝玉的宠溺程度,估计早就闹到家学去替贾宝玉讨说法了。不过,林海觉得更意外的是,贾政竟然会同意贾宝玉去贾家家学读书:这算是彻底的放弃贾宝玉了吗?如果真是放弃的话,林海不得不说一句:贾政真是难得的精明了一次。
虽然林海的心里对贾孜关于贾敏和贾赦倒霉的话不置可否,可脸上却依然是带着笑的:“没想到,大哥的身手不错啊,一下子就把砚台给打出去了。”
“就他,还不错?”贾孜撇撇嘴:“你可别忘了,贾家是军功出身,我祖父、我老爹可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我大哥那两把刷子,还身手……哼,这要是让我老爹看到,一定会嫌弃他丢尽了贾家的脸的。”
林海看着贾孜那副毫不掩饰的嫌弃模样,心说:“你现在这副样子,不也是嫌弃吗?”
贾孜倒是没有注意到林海脸上那带着几分古怪的笑容,而是半靠在林海的身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真想看看赦赦那那满脸墨水的可笑模样。”说着,贾孜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幸灾乐祸。”林海一只手拥住贾孜的身子,一只手捏了捏贾孜的鼻子,小声的调侃着贾孜。接着林海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其实,我也很想看。”
“我就说你是一肚子坏水吧!”贾孜笑着推了林海一下,这才接着道:“不过,反正赦赦的脸本来也不算白,就算是沾上墨汁了,估计也未必会看得出来。”
林海笑着捏着贾孜的鼻子:“调皮。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赦赦竟然会用自己来替他妹妹挡砚台。”林海怎么也无法相信,全京城有名的老纨绔贾赦竟然会替自己的妹妹贾敏挡下飞过来的砚台,这明显不大像他干的事呀。
贾孜也是点了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可不是。按正理来说,他应该是把小敏推出去替他挡砚台的才是。”贾孜脸上的表情,就好像真的能看到贾赦是如何的把贾敏推出去抵挡着飞过来的砚台动作的模样。
林海笑着拥住贾孜的腰,一脸调侃的模样:“你这么说话,他会哭的。”
“哭就哭,”贾孜将头一扬,一副骄傲的模样:“当谁没见过他哭似的。”
林海挑了挑眉毛:“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过他哭吗?”一开始,在林海看来,贾赦毕竟大了贾孜近十岁,又是个男人,应该是怎么也不会当着贾孜的面哭出来的。只不过,若是想一想贾赦的性格,林海又情不自禁的觉得,就是贾赦当着贾孜的面哭过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难道贾赦当年曾经被贾孜和贾敏给欺负哭过——林海心里促狭的想着。
贾孜的眼神闪了闪,没有接林海的话茬。显然,她是不想告诉林海,在她四岁那年,真的曾经一脚将贾赦给踢哭过。
林海一看到贾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很可能是猜对了,贾孜真的是看过贾赦哭的。而且,看贾孜这心虚的模样,贾赦的哭也真的极有可能是与贾孜有关系的。
“真的与你有关系?”林海捏了捏贾孜的手,笑眯眯的问道:“嗯?”
贾孜的眉毛一挑,连忙拉着林海的衣襟,表示自己的清白:“哪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赦赦了,你可千万别冤枉我。小时候,他在外面受了欺负,都是我去替他报仇的,好不好?”
林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第一次见到贾孜时的情景,那时,贾孜也是口口声声的要替贾赦出头才去找王子胜麻烦的,于是不禁笑着点了点头:“是。人家都是英雄救美,可你却是美救英雄……”
“胡说。”贾孜一副不依的样子:“谁说英雄就一定不能是女的了?”
“你是英雄。”林海笑道:“可是赦赦算得上是美吗?”
贾孜挑了挑眉毛:“其实应该算吧。不过,”贾孜笑着抱住林海的腰,一手抚上林海的脸,一脸调侃的说道:“还是比不上你。嗯?探花郎。”
林海笑着抱起了贾孜:“谢谢夸奖,天下最美的英雄。”
贾孜和林海自然不知道,就在他们两个研究贾赦小时候到底有没有被贾孜揍哭过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荣国府里,贾赦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把荣国府的爵位给贾政——反正贾政一家子,包括自己的母亲,惦记这爵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他不如索性直接将爵位让给贾政呢。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贾赦的这个决定真的是愚蠢至极:身上有这个爵位,贾赦就算是再不济,可好歹也是世袭的一品将军;将来,他的儿子贾琏也会是三品将军。可是一旦他将自己身上的爵位让给贾政,那么他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这也会让荣国府贾政一房的气焰更加的嚣张,更加的肆无忌惮。只不过……
对贾赦来说,将这个可有可无的虚设爵位让出去,却是一件占尽了大便宜的事情:与这徒有虚名的爵位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荣国府现在就是一口巨大的“黑锅”,他可不想背着——这段时间,他真的查出了荣国府不少的事。可是,这些事却是完全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凭什么好处都让贾政那个伪君子拿了,可是黑锅却是由他来背着?贾赦表示他又不傻,才不要做替人背锅那么愚蠢的事情呢!
反正在荣国府众人的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是可有可无的,还不如将黑锅狠狠的砸回到贾政的头上呢:他本来应该是府里名正言顺的老爷,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大老爷;他的儿子贾琏本来应该是府里的大爷,可是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府里的琏二爷——他那早殇的嫡长子贾瑚可是并没有计入族里排名的;而贾政、王夫人这一家子本来应该分家出去的人,却鸠占鹊巢的变成了府里的老爷和太太。
这种对其他人来说完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荣国府。而且,荣国府的人竟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甚至,他的母亲对此也是视而不见,完全无视他这个荣国府真正的继承人的权威与利益。这令贾赦对荣国府感到了深深的失望——纵然他与贾敬的关系好,与贾孜的关系好,可是他们却都没有办法将贾政一家子从荣国府里赶出去。
而且,贾琏从扬州回来后与他说了很多,贾赦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在圣上的眼里,他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那就意味着,无论贾政那一房的人打着荣国府的旗号做出什么事来,哪怕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的锅都得是他来背着的——到时候,可没有人会想到他在荣国府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也许他的重要性还不如贾母屋子里,架子上的那个古董花瓶——大家只会把这口黑锅扣到他的头上,认为是他管理不善,才会导致那样的后果,就是贾母,都不会替他说上一句的好话。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贾赦对于将来能够在荣国府真正的当家作主就由一开始的得意期盼变成了深深的畏惧,他很担心贾政、王夫人一家为了得到爵位而不择手段。既然王熙凤能够打着贾琏的旗号去外面耀武扬威、为非作歹,那么贾政呢?他会不会也这么做?因此,贾赦这才一边向吏部报告了自己名帖丢失的事,一边不停的思索着如何将荣国府扣到自己头上的“黑锅”从自己的身上甩出去。
其实,贾赦倒是想过要好好的管好荣国府,让荣国府也可以像宁国府那样,在沉寂数年之后再次崛起。因此,贾赦也曾找过贾母,一本正经的跟贾母说过这些事:荣国府与新皇可没什么交情。万一若真的闯下了什么祸事的话,新皇可是不会跟他们讲任何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