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赖了一会,龙玉清下榻,由侍女伺候穿戴整齐,去给母皇请早安。
金华殿内,淳贞女帝坐在落地大铜镜前,男宠郦文正在身后为她梳发。
龙玉清厌恶的眼神映到铜镜中。
郦文转身,无比恭敬地行礼,“殿下万安。”
淳贞女帝侧首,“清儿,还未吃过早饭罢,陪我一道吃。”
旁边侍从连忙传话下去。
“退下。”
龙玉清步入,拿眼尾扫跪在地上那人。
郦文抬首,先去看淳贞女帝的意思。
淳贞女帝语调要柔和许多,带些哄的意思,“你去歇着罢。”
“是。”郦文这才起身。
他躬身退出经过时,身上香气横扫过来,熏得龙玉清屏息。
“母皇,我真是不懂。”
龙玉清站在淳贞女帝的身后,从镜中凝望着母皇。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懂了。”
淳贞女帝神色安和,坐在铜镜前,拿玉梳慢理一下下理着自己的长发。
“他只是父君的外甥,长得像父君,跟我父君千差万别!我父君为你付出生命,我和克明长这么大,都从未见过父亲……”
说到此,龙玉清骄矜的面容上带了悲伤,她仰首,重重叹了口气,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父君为您做的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母皇何必为补偿,数百倍地返还到郦文身上,惹得朝野议论纷纷。”
淳贞女帝梳发的手顿了下,嗓音有丝枯涩,“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了。”
龙玉清无言以对。
在她眼中,母皇是一位果敢睿智的皇帝,曾带兵浴血奋战,救出被围困的皇祖,稳住部下,又从皇祖手中接过战乱后一穷二白的江山,广纳人才,轻徭薄赋,在八王环伺中,小心经营,夏国才有了今日安稳局面。
只是人总有薄弱一点。
早逝的父君便是母皇的脆弱之处。
郦文恃宠而骄,多有欺霸之事发生,母皇却一再袒护。
坊间都有讽刺小调:“寒窗苦读十年,不如郦文一笑,沙场浴血数载,不如郦文一脱。”
也有臣子上书,劝母皇除隐患,可母皇视若不听。
在这一点上,母皇变得不像母皇,像极了史书中的昏庸帝王。
龙玉清眸中满是迷惑。
也许,等她年纪大了,有一天会理解母皇。
但,有这前车之鉴,她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人。
淳贞女帝转过身来,仰望着即将成人的女儿,“清儿,你答应过我,会让郦文善终。”
“母皇放心。”龙玉清再次面不改色应下。
背对淳贞女帝的地方,龙玉清稍显稚嫩的脸上,凶狠的杀机一闪而过。
若她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郦文杀掉,株九族,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