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太的意思?”贾瑚不由得担心。
张氏安慰贾瑚:“别怕,你祖父早就说过,敏妹妹的亲事由他做主。”
贾代善膝下四女,三庶一嫡,庶女们说的人家都不算太好。尤其二姑娘出门没两年就死了,贾代善因此大怒。
贾母再三表白自己认真对待了这几桩婚事,绝无私心。生米煮成熟饭,贾代善自然不愿意传出荣国府当家主母坑害庶女的名声,至少明面儿上采信了贾母的说法。但如此一来,便证明贾母眼光不行,因而贾代善交代,幼女的婚事必要自己先首肯。
贾代善已经好些时日不在京城,贾母如鱼得水,好在还没忘了贾代善的话,今日宴会上并未应承什么。
说了一会儿贾敏的事,张氏眼神冷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次赖忠等人得了多少好处,老爷回来的时候到没到清理门户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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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贾瑚说:“母亲,此事不宜你和父亲的人去查。”
张氏沉吟了片刻,大学士之女自然懂这些道理。即使赖忠等人本性贪婪,但能在几百下人中脱颖而出,得到重用,本身也是聪明人。聪明人行事,自然会有后手。
譬如大奶奶和太太打了几番擂台,没拿到掌家权。别说在赖忠等人眼中,就是在贾母眼里,也觉张氏不会轻易放弃。
因而便是张氏提拔的人好几个都下放到马房、外院等没什么油水的位置,赖忠等人也没放弃对东大院下人的防备。
本来么,豪门旺族的管事背靠主子得些好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甚至在许多豪奴眼中觉得天经地义。
同样是太祖所封的八公之家,其他国公府的管事别说从主家得不少好处,就是借着主子的名头在外面仗势欺人,巧取豪夺也不是没有。偏生荣国府的大奶奶那样厉害,把下面管得死死的。
就是拿好处,也不过是采买价格提高一两成大奶不会管。若是拿的好处再多一些,大奶奶就要过问了。
赖忠觉得,自己好歹是跟国公爷呆过军中的,凭功绩,放了奴籍捐个小官都值得。结果娶个大奶奶,那丫头片子才多大,凭什么将几百口人管得死死的?
赖忠等贾母提拔的旧管事和张氏矛盾由来已久。虽然因奴才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但现在太太重新掌家,这些人如鱼得水的同时,将贾赦、张氏惯用的人盯得紧紧的。
张氏只略看一眼今日酒席那些菜品;碗碟、伺候下人的衣裳等一水儿换了新的,就知道这次百日宴表面上办得风光,多少人夸国公府排场大,国公夫人疼孙子,一个百日宴便料理得如此风光。又夸王氏贤惠,给侄子办宴会没有半分克扣。
但是张氏知道,这次许多人都得了好名声,唯有账上的银子固然用了不少到宴会上,也不知道另外淌水般的流去了哪里。
然而,张氏放权是为了捉人,不是为了让这些硕鼠搬空荣国府。
“我也知道此事我派人去查容易打草惊蛇,但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张氏为难。
贾瑚说:“母亲尽管将此事交给我,我有办法查他们,还不让他们察觉。”
张氏犹豫了一下,贾瑚身边的人都是张氏挑的,像清溪等人心思细,人也伶俐,应付内宅的事张氏是放心的。但是查账房和采买却没那个本事。还不如贾赦在外面找人查呢,贾赦好歹是龙禁尉。然而这些事毕竟是家事,若是从外面借人,丢荣国府的脸面。
贾瑚身边的人,自己又不熟悉的,便只有新拜的骑射师父秦宵了。
秦宵是贾代善的人,能被公公突然派回来必然是能人,但是贾瑚还不满六岁,指使得动么?
看出张氏的犹豫,贾瑚小手拍了拍张氏的手:“母亲不用担心,祖父派的人必然是向着府里的。”
张氏其实还是有几分担心,然而鱼儿已经咬钩,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便抚着贾瑚的头道:“我自然知道你的主意好,我只是担心瑚儿你。过于出色的事,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步步筹谋,变成自己都不认得的样子,就是为了保护儿子,但现在却要儿子去涉险。
贾瑚满不在乎:“母亲,祖父的人亲自查的,自然会亲自报给祖父。赖忠毕竟是祖父的小厮,师父亲自查的,恐怕祖父更舍得下手。至于我,祖父让师父回来授我武艺,本就有护我周全的意思,难道师父知道我比之平常小儿聪明些,便不护我了么?”
不同的人办同一件事也有不同的效果,此事秦宵来查,到时候贾母劝的余地都没有!
张氏一咬牙,点头道:“瑚儿说得在理。若是老爷的人都要怀疑,咱们没可用的人了。”
张氏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贾瑚已经暗示秦宵去查赖忠了。
秦宵出马,可就不像张氏那样仁慈了。
张氏知道女人是出不去内宅的,既是要靠着下人办事,自然要给下人适当的好处。所以哪怕以前张氏掌家的时候,只要不是贪墨过分了,张氏也不会苛责。然而秦宵出身军中,唯有军纪严明四个字。
像秦宵这样杰出的探子,办事效率自然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