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贵妃倒是对那个荣国府接了季琼回去的消息感兴趣,又问了详细。
南安王妃也全都说了:“这件事荣国府没瞒着,那对姓季的夫妻是一路寻子北上的,荣国府见其可怜,早就接济了他们。”
霍贵妃神色凝重起来:“具体什么时候?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此事?”
南安王妃道:“我的娘娘,二爷每天要打听成千上万的事,这件事实在不起眼。多少官宦人家且不管真善假善,谁每年不做几件施粥济贫的事彰显名声?荣国府之前才打发了大量下人,正是缺人的时候,接济几个人在正常不过了。”
霍贵妃显然动了真怒,美丽的脸涨得绯红,但她知道自己出不去宫,现在谋的这些事也不能交给信不过的人去办,不能发脾气寒了这几个得用人的心。
于是平复了片刻,语气依旧和煦:“嫂子别怪我之前着急。只这季青山夫妻到底是季琳、季琼的父母,他们的动向实不该疏忽。这次就算了,你转告霍炼,让他日后再仔细些。那位渺渺真人入京了么?改日我让皇儿出宫去拜会他舅舅,让他见一见。”
南安王妃应是。
等南安王妃走了,司徒睿走出来道:“母妃,难道此事还真与荣国府有关么?”
霍贵妃反问:“皇儿觉得呢?”
司徒睿笃定的点了头:“自从季琳死了,而贾瑚没事开始,许多事都和我梦里不一样了。”
霍贵妃沉思片刻:“此事确然过于蹊跷,等你见过渺渺真人再说吧。”
关于梅家庄案,真正的推动此案的荣国府倒是云淡风轻,照常过着日子。
豫亲王府立了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唯一不顺遂的便是最近有两个地方上的贪官落了马。
大兴朝幅员辽阔,全国官员不知凡几,地方小官落马原本没什么关系。然而让司徒聪坐不住的是这是他在张佑做礼部尚书后,通过泄题安插出去的。这些人考上进士后,司徒聪就再也没有插手这些官员的安置。这些人只是留着日后搬到张佑的棋子,司徒聪并不想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自己受到牵连,和这些人瓜葛越少越好。
科举都敢走捷径的人,都是胆大包天善于钻营的。而古时候因为交通的关系,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向来不如后世强。这些人到了地方,简直越发无法无天,被抓出来了之后,个个都是按律当斩的重罪。等消息传入京城的时候,罪名已经查证属实了。
前朝末年,朝廷对地方失去控制,各省各自为政,以至于各地揭竿而起时,朝廷无粮可征,无兵可用。派地方军镇压,地方上也各有小心思,不敢尽全力,最终导致偌大王朝瓦解冰消。
本朝立国后,便吸取教训,收回地方部分权利,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便是总督、巡抚那样的封疆大吏,辖区内官员犯法,也无权直接判处死刑,而要递交折子让朝廷裁决。
然天下太平时候,抓出贪官污吏也是政绩,地方上既然将贪官查出来了,自然是要做成铁案的,人证物证俱全,没有一点儿翻案的可能。
司徒聪气急败坏:“张佑这个老匹夫,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他干的!左右这几个弃子是要死了,不如让他们咬死张佑。”
张佑自己作为一部尚书,更主要的是门生遍地,暗中打听几个国贼禄蠹,不但有人帮他,甚至豫亲王想暗中阻止都无从下手。
关于埋伏钉子被拔掉,汤长史也深觉可惜,但是没忘了谋士的本分:“王爷,我觉得张佑既然主动出手了,便会有对策,现在传递消息,万一被人守株待兔,抓住传递消息的人,反而攀咬出咱们来,我们得不偿失。”
司徒聪重重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冲动,只是觉得惋惜:“当初靠舞弊中进士的,只剩二人了,现在张佑突然有了防范,以后也没机会再如法炮制,本王总觉得错过此次机会,将来恐怕不能用这个法子搬到张佑。”
汤泽也只能安慰司徒睿:“王爷,皇上现在春秋鼎盛,咱们有时间。但是一旦让东宫抓住把柄,便全完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王爷。”
司徒聪双手捏拳,虽然明白道理,却不甘心。汤泽费了好些口舌才劝住了司徒聪。
而礼部尚书府,张佑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贾代善提醒他之后,张佑便暗中查探有可能通过舞弊中进士的人。
有了思路和目标后,查出这些人其实不难。能中进士的人,无论脾性如何,都是有才学的,一个无才之人,很难长期装下去。通过打听这两批进士的官声,便能初步划定一个大范围。
确定可疑之人后,随便派个人一试探,闲聊时候说起当年哪一科的会试考题,自己考中的或是舞弊上去的,表现大为不同。很快便能将人挖出来。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的将潜在危险消除了,张佑心中也踏实不少。
贾瑚表现出惊人的政治天赋,张佑出于保护外孙的目的,谁也没告诉。但是趁张玉树在家温书,时常将贾瑚接去张家跟着小舅舅读书。如此一来,贾瑚便起了在荣国府和张家之间传递消息的作用。
虽然太子、豫亲王、凤藻宫暗中已经过招了一个回合,表面上京城还是富庶平静的。而且关于夺嫡的水被搅浑之后,因为相互牵制,三股力量反而暂时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
这也让荣国府从发现贾政舞弊开始,一直紧绷的状态渐渐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