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房的护士开门进来,说要给林汀越腿上的伤口换药。
刚刚才缓和些许的气氛,瞬间又陷入凝滞。
叶旎起身想去跟护士商量等他休息以后再来,林汀越却像是识破了她的心思,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我想看看我的腿。”
叶旎怔住,从昨晚看到他右腿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了主意,不能让林汀越看到。
绝对不能。
“有什么好看的。”她僵硬的打哈哈,“肿得跟粽子似的,药水涂得乌漆嘛黑,丑得慌。”
“那更得看看了。”林汀越挪了挪身体,缓缓调整睡姿,“这情况以后也不见得能再有。”
不知他说得是否无心,叶旎心里只觉刺痛。
“别看了等好了再看也不迟。”
“叶旎,万一”
那两个字到嘴边,才觉着残酷得难以出口。
林汀越尽量表现得轻松,脸上的笑容却难掩艰难,“看一眼少一眼。”
从被抬上救护车后,所有人都拒绝他这个请求,连医生也是。
大家一致保持着这种掩耳盗铃的默契,好像只要不让他看到,情况就不会那么严重。
可伤在他身上,他要怎么装不知道。
四目相对,林汀越还在等她点头,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些。
落到叶旎眼里,她就不争气的红了眼。
她于心不忍,接受不了已经脆弱成这样的林汀越,还在向她示弱。
这太残忍。
叶旎心里天人交战。
末了,终是别过脸去,默许,不再看他。
护士很快就将腿上的纱布拆开,小腿露出的那一瞬间,叶旎明显感觉到林汀越的手轻微一颤,而后僵住就没了动静。
几位护士协力给他的创口排积液消炎,林汀越却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锈钢的镊子钳子交替碰撞,落到器具盘里的清脆声变得无限清晰,空气里再次弥漫上刺鼻的药物气味。
一直到护士离开,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叶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沉默不言。
窗外阳光微朦,氤氲在雾蒙蒙的玻璃窗上,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好久,她听见他沉沉的叹出一口气,“叶旎会好的我会好的”
像在安慰,又像在自言自语。
从那天之后,林汀越再也没有提过要看腿的事情,每次碰上医生来检查换药,他都自觉地闭上眼睛装困。
情绪稳定的配合治疗,至少醒着的时候,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