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也下过雨,山溪正是涨水的时候,距离石桥也就是几尺的距离——若是他跑得慢了,等水涨上来、漫过了桥面,可就回不了家了。
然而,暴雨的来临毕竟比他那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小腿儿快,所以,还没等他跑完一半路,硕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他奇迹般地没摔一跤,但是等他跑到桥东头的时候,惊慌地发现,那溪水已经变得极其湍急,而且还混着从上游冲下来的泥土,变得混浊极了,全不复平日的清澈。更糟糕的是,水位又涨了——几乎是跟桥面齐平!而石桥因为本身的厚度,还阻挡了一些溪水的通过,就像是未露出水面的石头似的,那边缘竟激起了溪水的浪花!
虽然还不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但黑云已经完全遮蔽了太阳,他只觉得那水流就像噬人的恶魔,就等着他一步踏上去呢!
他虽然平日里不算胆小,但毕竟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遇到此种险恶情形,他也被吓得木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冒险过去。
他也知道,溪水是越拖越涨、越涨越糟,要想过去只能趁现在,要不然今晚只怕得在桥东找个人家借宿了。
正犹豫间,一道闪电劈裂了天空,一瞬间的明亮让他看到了对面正有个人影一步步地向这边走来!
那人走得不快,但极稳当,确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脚边的水流,仿佛就走在水面上一样,踏波而来。
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镇子上流传的山神的传说……
传说中,小镇后面的山里有一位山神,每到阴雨天气,就乘着顺着溪流而下,如果这个时候有顽皮的小孩在水边玩耍、不肯回家,那山神就会把小孩带走,变成山里的精怪……
他想到此处不由心头一跳,冷汗和鸡皮疙瘩刷刷地冒了出来,当下腿一颤,往后急退了几步,却因为路滑而不慎跌坐在地。
之后的事儿,他印象很深刻,却很不乐意去想——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都觉得,他此生再没做过比那次更愚蠢的行为了!!
然而,反之,“某人”却一直对此津津乐道,调笑时常常把这件事说出来调侃他——虽然不至于让他恼羞成怒,但面红耳赤是少不了的——屡试不爽。
许多年后,他回忆时,恍然惊觉,那一天的暴雨——竟然是他们最初的契机。
正文 篇外篇——长空万里
更新时间:2012…1…18 1:11:57 本章字数:10213
“小子,不过是打赢了个小尼姑,你得意个什么劲儿?竟然把爷给吵醒了,真是罪过!你说,你扰了爷的清梦——可怎么赔?”
他脚踏树枝,斜倚着树干,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一柄烫金折扇,不屑地斜睨着树下那个正傻笑着的臭小子——之前跟他切磋的那个清秀小尼姑,已经在认输之后离开了,于是乎,就剩下这么个白痴在树下志得意满、嘿嘿傻笑!
其实他被吵醒之后,在树上看他俩切磋了半天,也早就认出,那小尼姑是恒山派掌门座下的大弟子——近年来名声鹊起的武林新秀慧心,而那个使华山剑法的臭小子——
哼,从他管慧心叫师姐来看,这辈分大概是华山“清”字辈的小徒——估计就是那个最近江湖上颇出风头的那个什么风清、风清……风清啥的了!
——哈,看他刚才对那小美人儿尼姑还毕恭毕敬、礼让有加,没想到等那小尼姑走了,他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
他撇撇嘴,冷笑一声,俯瞰着那个一脸惊讶的傻小子。
他却是不知道,这傻小子是第一次下山,这次比武之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能打败恒山派威名远扬的大师姐,此番赢了,不啻于吃到了天上落下来的烙饼,那一股子兴奋暗喜在慧心面前还能勉强压制住,等慧心走了,那可就再也收敛不住了。
所谓少年人心性,本来也无可厚非。只因他对那傻小子扰了他美梦的事儿耿耿于怀,鸡蛋里头挑骨头,这才有了之前那番嘲蔑似的话语。
“你是谁?!”傻小子的手扶上剑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提防。
他挑眉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吊着嗓子道,“嘿,小爷我贵姓云,排行第三,你小子叫咱一声‘云三爷’——大是要得的!”
那傻小子精亮的双眼一眯,透出两点暗火,冷嗤一声,道,“吊丧的,敢占你风爷爷的便宜,胆子倒真不小!”
原来,那树上的公子哥儿穿的是一身雪白雪白的锦服,之前那傻小子跟慧心打斗的时候没心思往树上看,此时发现了,倒觉得那一团白晃晃的好不扎眼,仿佛是把这茂密林子里本就不多的光线全吸了过去,好不闪亮。
他心下不满这家伙的嘲讽,也很不待见这家伙发情孔雀似的打扮,于是就讥讽这家伙为“吊丧的”,意指他穿的那一身白色锦服跟麻衣丧服似的,想要把气势扳回来。
“嘿,你说爷占你便宜?真是不识抬举!”那白衣公子咧嘴一笑,露出寒森森的一口白牙,阴笑两声道,“是不是占便宜,你且来试试再说?”一言未罢,他手上的纸扇就“啪”地一收,只见他手腕微微一抖,一道黑光就脱离了他的手指、疾驰着射向树下那执剑少年的胸口!
少年看那黑光来得迅疾,也来不及拔剑,只得往旁边一闪,让过了那道黑光——这一躲,倒没费什么力气。
他心下一松,转头对那依旧一脸闲适、轻嘲的白衣公子笑道,“云小三,你这一掷可见没什么准……”头……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脑后生风,还不及回头看,他的本能就让他就地一滚——原来,方才那道直射向他的黑光,竟不知什么时候像回飞镖一样回转了过来,直直地扫向他的颈项!
——**!!!要命啊!
他跌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背后已惊出了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