荤油是猪油的别称,这个时代最稀罕的东西,家常吃面条,挑上那么一筷头,这碗面就有了灵魂。
这帮小子越说越兴奋,竟然有几个鼓动着去深山,还想拉上周明。
“明哥,你箭法那么好,肯定打死过大家伙吧,我听说,你们村有人杀过黑瞎子。”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虽然杀过黑熊,还不止一只,可从来没往外说过,跟小黑也只分过老虎,看来七叔嘴巴挺紧,知道闷声发财的道理。
“我没听说,我们村杀过狼,也杀过野猪,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水,打算起身干活,再聊下去,还不定要说出啥来。
李村的坡地确实不少,周明又给箩筐里偷偷塞了一些苗,保证所有的地方都能种上,因为这里实在太穷了,干这么重的活,也只有稀汤果腹,书记要单给周明做饭,被他严词拒绝,主动提出去周山舅舅家搭伙。
“这是我带来的棒子面,还有一些红薯,既然跟着山哥喊一声大舅,您就别跟我客气。”
李家舅舅总听妹夫和妹妹夸赞他,也知道他的一些情况,最终还是收下了粮食。
当晚,舅妈施展了祖传的手艺,给他整上了一桌花样,薄如蝉翼的小煎饼,稀稠绝佳、满口滑溜的棒子面菜粥,还有一小碟凉拌的烫野菜,虽然只有盐味,可掐的都是尖啊,还有腌了几年的芥菜疙瘩,切的粗细匀称,都是上好的农家饭!
周明吃的香甜,很快就发现不对,菜粥每人都有,可煎饼却没人伸手,包括大舅在内,周明心里明白,这是舍不得吃啊,他也没有硬劝。
“大舅,灶房旮旯有个罐子,以前是做啥用的?”
“啥?哦,你说大灶边上那个?”
“是啊,颜色都看不清了,里面好像是空的。”
“嗐,当年我们村地主跑了,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嘛,我爹也去转了一圈,没好意思抢人家的粮食,顺手拿了个罐子,好像是蓝花花的,开始还放些米豆啥的,后来嫌乎它又薄又小,就扔到拐角了,老大,你去抱过来洗洗,小明喜欢就拿走。”
周明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也没推辞,跟着李老大一起去洗罐子,陈年积垢清除后,终于露出了它的美颜,
周明翻开看了看底,确定是道光年间的老物件,虽然不是官窑,做工也算精细。
“大舅,我有个朋友收这玩意,你要是愿意卖了,我给你要些粮食,棒子面能给一百斤,若是细白面,就只有五十斤了,看你要啥?”
大舅都懵了,这玩意在他家就是个破烂,还能换来这么多粮食,
“当,当然是棒子面了,明儿,你真能换来一百斤?”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看着碗都端不住了。
“能,我去讲讲价,说不定还能多给一些。”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别墅里粮食堆积如山,可这个村眼看就要饿死人了。
“不,不,一个旧罐子换了人家那么多粮,不能再多了,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再多就更丧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