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质疑金簪的声音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带着汗臭味和沙土气息的风吹过武场,甚至有一分因仰望而生的寂静。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金簪注视着两个面色彻底苍白下去的十夫长的瞳孔,“无故不应军令者,当斩。所以,你为什么没来?”
生病这个理由已经基本不能用了,用完早膳就要准备集合,不舒服可以直接叫医师。用早膳前不舒服的话,那百夫长干嘛去了?
其他的理由也同样不能用,如果是有其他原因,一开始为什么要用生病的理由?
还是两个十夫队齐齐生病,是当谁傻?
金簪没给他们太多犹豫狡辩的时间,说话间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刀鞘。
两个十夫长面面相觑,脖子根已然因为紧张而发红。只是脸色依然是苍白。
“咦……”梦卿发觉不对劲。
这两个十夫长心下一惊,不敢再拖延,连忙伏地讨饶:“是方将军,是方将军要我们装病不来,然后给总领您下马威,都是方将军的安排啊!”
方百夫长咬着牙,怒目圆瞪,脸上露出匪气:“放屁!你们自己逃了军令,还想攀扯老子,老子宰了你们!!”
十夫长只看着金簪,从瞳孔深处传来的颤抖:“方将军还说,他已经和兵部那边都说好了,不会数出我们不在,如果我们不配合,兵部会给我们评下等,让我们卷铺盖回家……”
金簪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带下去。”金簪语气平淡,目光已然移向方百夫长。
方百夫长咬着牙直视她,手握腰间刀,一副罕厉的模样。只是喉咙禁不住紧张地滚动。
这是金簪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她从前在北疆,见过无数次相似的面庞,甚至是相似的眼神。
小部分被她杀了,大部分被她父母拎去罚做苦役,还有一小部分……没来得及处理,之后缓过神时,人已经臣服于她,为她出生入死。
现在倒也已经都死绝了。死于抵御牧狄的一次次战斗中。
体内的鲜血后知后觉地开始奔腾流淌,心脏激跳。金簪禁不住咧出一个近乎于邪气的笑。
“你有什么要否认的吗?”
方百夫长只是狡辩:“他们把假条都给了我,又说已经叫医师看过,我只是忘了及时给假条而已!别听他们胡扯!”
“这就是你把数字8数成数字10的理由?”
方百夫长的狡辩已然苍白,金簪禁不住讽刺完这一句,手起刀落——
或许是比徐文懿见过的更金灿夺目的血色喷泉,在武场的台上肆意喷溅。
铁锈气息让金簪有离开京城,回到战火纷飞的北疆的错觉。她恍惚认为,她能凭借自身力量,不困窘于“京城贵女”这一身份的束缚。
……其实这也不是错觉。她毕竟是游总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