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马普尔小姐让人把早餐送到了床上。有茶,一个煮鸡蛋以及一片番木瓜。
马普尔小姐想,岛上的水果真是让人失望。似乎总是番木瓜。假如她眼下能吃上一个好吃的苹果的话——不过看起来没人知道苹果是什么。
既然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马普尔小姐也就克制住了自己去询问天气如何的冲动。天气总是千篇一律——大晴天。连点儿有意思的变数都没有。
“英国一天中的天气是多么壮丽多彩啊。”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心想也不知这句话是别人说过的,还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当然,就她所知,这里会有飓风。不过飓风并不包含在马普尔小姐所说的“天气”一词当中。它们从本质上来说更像是一种天灾。飓风来临的时候会下雨,短时间内的暴雨也就持续五分钟,然后便戛然而止。所有的东西和所有人都会被淋个透,但再过五分钟他们就又都干了。
肤色黝黑的西印度群岛姑娘一边把托盘放在马普尔小姐膝头,一边微笑着说了声早上好。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可真好看,还有那笑容让人看了也非常愉快。所有这些姑娘们天性都如此善良,而可惜的是她们都那么不愿意结婚。这件事让普雷斯科特教士忧心不已。有很多洗礼仪式都要找他,他试图自我安慰地说道,不过就是没有婚礼。
马普尔小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想要怎么打发这一天的时间。其实也真的不需要做太多决定。她可以想起床的时候再起床,慢慢行动,因为天气很热,而且她的手指头也不像以前那样灵巧了。然后她可以再休息十分钟左右,接着拿上她的毛线活儿,慢慢地朝着酒店那边走,边走边想她打算坐在哪里。是坐在露台上远眺一下海景?还是说去趟海水浴场看看洗海澡的人以及孩子们?通常她都会选择后者。下午休息过后,她会坐着车出去转转。其实也真的无大所谓。
今天跟哪天都一样,她对自己说道。
当然了,只是今天的确有所不同。
马普尔小姐按照她的计划行事,沿着小路缓步朝酒店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她遇见了莫利·肯德尔。这一次这个性情开朗的年轻女人脸上没有了笑容。那副苦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以至于马普尔小姐立刻说道:
“亲爱的,出什么事儿了?”
莫利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呃,您反正也得知道——大家都会知道的。是帕尔格雷夫少校出事了。他死了。”
“死了?”
“对,夜里死的。”
“哦,天哪,我真的很难过。”
“是啊,有人死在这儿真是太可怕了。这让每个人心情都不好。当然——他也确实太老了。”
“他昨天看上去还精力充沛呢。”马普尔小姐说,同时对于这种认为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有可能随时死掉的不动声色的臆断表现出了一丝不满。
“他看起来相当健康啊。”她又补上一句。
“他有高血压。”莫利说。
“可是很显然,如今的人们都有药可吃啊——某种药丸什么的。科学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
“噢,是啊,不过也许他忘记吃药,或者吃得太多了呢。你也知道,就像胰岛素那样。”
马普尔小姐心里觉得糖尿病和高血压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她问道:
“医生怎么说的?”
“哦,格雷姆医生实际上现在已经退休了,他住在酒店里,查看了一下,当然,地方上的人也正式过来开具了死亡证明,只是所有这些看起来都太直来直去了。有高血压的人就是很容易发生这种事儿,尤其是又喝了很多酒的话,而帕尔格雷夫少校在这方面其实就很不听话。比如说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