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静静地和他对视片刻,豁然一笑:“你说的对,我的确很感兴趣。”
他们走出大楼,步入阳光下的街道。韩飞鹭不经意朝周颂一扭头,吓了一跳;刚才在室内,灯光暗,他还不觉得周颂皮肤有多白,现在见了天光,周颂的脸在阳光下直反光,而且他头发乌黑,云卷云堆披散下来,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他穿着一件银灰色真丝长袖衬衫,版型宽松质如流水,浑身飘散出绶带轻盈衣袂飘风的仙气。
周颂微低着头看手机,余光瞥见韩飞鹭一直看着他,便把手机往胸口一按,转头对上韩飞鹭的目光,道:“有事?”
韩飞鹭很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这张脸有点眼熟,道:“你长得像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神。”
周颂挑眉:“神?什么神?”
韩飞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我去国外旅游在教|堂壁画上见过。”说着问自己,“哪个国家来着?是个什么鸟神?算了,我想不起来。”
周颂慢悠悠扬起唇角:“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
周颂没开车,坐上韩飞鹭的车,两人直奔双龙桥。沿着城市内河道向东十几公里,就是双龙桥公园。大中午,又是不是节假日,公园停车位空着一大半,韩飞鹭随便捡了个位置停车,下车前突然问周颂:“你要不要撑把伞?我车里有。”
周颂:“伞?”
韩飞鹭:“阳伞,挡太阳。”说完,他顿觉自己说了句奇蠢无比的话,这位周先生再怎么秀气也是个大男人,并不是雪捏的人,太阳并不会晒化了他。他四肢健全能跑会跳,晒会儿太阳也能活。
周颂倒是不介意打阳伞,但是他很懒,懒到捏着绣花针都嫌沉,“不了,谢谢。”
两人下车,步行百米,站在观景台上,眼前就是横截干渠的大水坝,泻下一道十米多长的瀑布,瀑布的两边分列的两条石雕龙口里喷出水柱,下面是巨大的回字水潭,潭内波光粼粼。从这里开始修建河道,直通十多公里外的市中心公园。
第5章恩人
这里地势非常开阔,人烟稀少,虽然路灯上零散零散装着摄像头,但到处都是监控盲区。观景台再往外几百米有一间小小的商店,现在商店锁着门,挂上了转让的牌子。
韩飞鹭指着那间商店,道:“那间商店是乔宇的父母开的,乔宇每天放学都跟着父母过来。爸妈做生意,他就坐在亭子里做功课。案发当天,乔宇的父母关了店,发现乔宇不在亭子里,四处寻找,才在水潭里发现他的尸体。我带你去亭子里看看。”
不等周颂表态,韩飞鹭先行领路,领着周颂走进林带里一间遂古的小亭子。亭子里有一张圆形大理石桌,旁边一圈石凳。就是乔宇出事前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周颂环视四周:“乔宇落水的地方在哪儿?”
韩飞鹭把他领到掩印在几颗柳树后的栈道,站在栈道尽头,面前就是粼粼的潭水。不过这里的水很浅,只有一米多深,倘若乔宇落水后能站起来,水面只能没过他的脖子。但是他却沉入水底,窒息而亡。
水里有一只石墩,那石墩只比水面高几厘米,到了晚上石墩会发出变幻的彩光。韩飞鹭蹲下身,指了指石墩,“看见水里那石墩子没有?”
周颂时时刻刻都在管理自己的仪态,不会像他一样不顾形象蹲下来,只低头往水里看:“看见了。”
韩飞鹭:“我们给乔宇做了尸检,他的确是落水后溺亡,但是他后脑勺有一处磕伤,就是磕在那个石墩上。”
周颂若有所思:“后脑勺?那就是仰面落水?”
韩飞鹭:“没错,我也怀疑乔宇落水时是后背先入水,所以才会撞到后脑勺。或许也是因为撞到后脑勺,导致他短暂的晕眩,而短暂的晕眩足够他丧失意识没有求救,所以才会溺亡。”
周颂:“如果乔宇仰面落水,那就很奇怪了。”
韩飞鹭站起身,道:“他被人追赶,跑到这里,面对那个人步步后退,却意外踩空,然后落水。”
噗通——一个孩子掉进水中,但是无人知晓,因为四周游人稀疏,水声轰隆。乔宇落水的声音和瀑布水流的声音相比,渺小的像一只微小的气泡。
周颂:“如果乔宇的确被人追赶才导致他落水溺亡,那么这个追赶他的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乔宇没有失足落水,他的下场会和洪逸柏一样,失踪至今吗?”
周颂说出了韩飞鹭心里所想,韩飞鹭继续说:“我们一直在排查洪逸柏失踪当晚的录像,监控拍到洪逸柏到坝上的八角亭里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河道往回市区的地方走,走了大概一公里,沿着一条小路走进河道边的树林里。树林另一边就是知春路,案发时间点知春路驶过无数辆车,而且缺少目击证人和监控录像,我们的排查工作目前还没有进展。”
周颂:“排查是哪辆车带走了洪逸柏?”
韩飞鹭:“对,洪逸柏不会人间蒸发,犯人如果想把他带走,只能把他藏进车里。河道边的监控拍到洪逸柏走进树林,而且再也没有返回。按理说,洪逸柏只能是穿过树林,被犯人塞进车里带走了。”
周颂突然向韩飞鹭走近了两步,道:“有没有可能,洪逸柏是走水路离开的呢?”
韩飞鹭皱眉:“走水路?犯人怎么可能带着他走水路?两个人游回市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