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在坐过山车,你明明看到了整条轮轨上有几个弯道,知晓这车在哪里攀登高峰,在哪里向下冲锋,你以为所有的一切你都在上车之前知晓了。
你胜券在握,以为可以所向披靡,不落下风。
以为会成为这车的掌控者。
但等真正坐上过山车,它启动的那个刹那,一切都变了。
呼吸,心跳,瞬间沸腾的荷尔蒙。
轨迹、估算,所有的预判统统失效。
宋枳紧闭双眼,在脑海里反复重现那些可以预料的事,却发现像她闭眼坐过山车时,完全丧失了先知权和主动权。
带着她勇攀高峰,带着她向最深处冲刺,带着她享受心跳和尖叫,在逐渐沙哑的嗓音中见证现实的颠簸和不可控。
陈倾时就是那个开车的人,他是最最不可控的因素。
两人巨大的体型差让宋枳毫无招架之力,他真真正正是拦路的高山。
加上陈倾时现在喝了酒,本就是不可理喻的状态。
——所有行为不可以用理性思考,完全出于本能和爱意。
当仅凭情感线条驾驶时,一切就变得更加不可控起来。而宋枳是这辆过山车唯一的乘客,务必会与之同频共振。
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地同频共振。
在不同的频率里,在震荡多变的振幅中,宋枳承载着过山车带来的全部喜怒哀乐,也链接着陈倾时的所有情绪。
他的冲动,他的果敢,他的一往无前,他的绵绵爱意。
驾驶员和她这位乘客被过山车紧密联系在一起,挑战一次又一次的高峰,冲向一个又一个的深湾。
这是一辆永远不会疲惫的过山车,时刻都是满速冲锋状态,连带着驾驶员陈倾时也精神焕发,只是苦了宋枳。
也算不上苦,只是宋枳一时没能接受这样的强度,身体更是没受过这种颠迫。
“我想下车,陈倾时。”宋枳嗓子已经很哑,手指挂不住玻璃,整个背和玻璃墙几乎是九十度的角,“好累。”
陈倾时捋过她耳边的湿发,“美女,我们这儿中途不停车。”
“或许可以更换你的坐车姿势。”
他话音刚落,宋枳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翻过来,刚刚与地面几乎平行的背脊现在反而紧贴着留着蒸汽水珠的玻璃墙。
物理老师说得对,增大了摩擦面积,似乎阻力确实变得更强了。
在背部频繁地与玻璃表面摩擦时,她也没有滑落的迹象。摩擦的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微不足道,像这方小小空间里的情人呢喃,是没有第三人能听到的。
宋枳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辆,永不止息的。
不知开往何处,也不知何时停下的过山车。
……
宋枳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晚,直到被太阳光晃得不得不睁眼才起床。
昨晚窗帘只拉了一层薄纱,根本挡不住这样的夏日。风悄悄吹了些进来,让宋枳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