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姑娘远远看着,不知里面的深浅,觉得蹊跷,也不敢轻易跑了进去。
——也许是皇上怕出什么岔子吧。难道华月公主真的那么漂亮,都需要皇上担心她被人抢?她们这样想。也一直没能如愿见到王纱凉。
“公主……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啊?”宁思锦拿着养花的物什从外面走进,小心问了句,“刚才奴婢进来,他们竟然还要我打开包裹来看,还要检查呢。”
王纱凉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许是,你们的皇上,怕我逃走吧。”
“公主——”宁思锦,“思锦胆大了。只是……天下的女子……不是都该想嫁给皇上那样的人才是吗?”
“你是说包括你自己么?”王纱凉笑着看向她。
“公主取笑了,奴婢怎敢?”宁思锦忙跪下道。
“看,都是因为他。搞得你们都以为我那么不平易近人了。你们平时随意些,我不讲究。”王纱凉叹了口气,“天下的女子……我也是这天下的女子中的一个,我也想嫁。‘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只是,我背叛过他,利用过他,他也欺骗过我、利用过我,现在更是……我又怎能嫁他啊……”
七日后,半夜,梳妆便开始了。
连外袍七重的衣,层层披上,里里外外都理好,两个时辰,头发首先三梳。老嬷嬷慈祥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恍惚中,王纱凉想,要是能忘,自己本来,倒真是是世上最有福气的人了。
光是头发,亦打理了两个时辰。之后,描眉,涂唇。
许久不曾盛装的她,看见镜中的自己都有些呆住。
所有人都投来歆羡的目光。——眼前的女子,实在是色绝天下。盛世牡丹,池中红莲。
吉时至,天晴朗得恰到好处。
数百玉阶层层而上,铺了大红的锦缎,一路都是牡丹,缨络宝珠的品种,红得绝美。
走下鸾凤大轿,透过凤冠上垂下的缨络,王纱凉看见他远远站在玉阶之下,笑容清澈。
他伸出手,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她被嬷嬷领着,一步步走向他。
霎时,礼乐奏响,百花纷飞。
在帝都迎娶她,牡丹铺路,盛世祥和,而且她穿着他心目中的嫁衣,一切一切都如他所想。
当她终于走近,他却觉有如一世般漫长。第一次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他不断告诫自己耐心。暗笑自己,这么久都等过来了,却等不了这几步路。
他如愿握住她柔荑之时,只觉心都颤动了一下。
他领着她,一步一步踏上玉阶,直往紫鸾大殿。
她木然垂着头,觉得心神都累。
他俯首在她耳畔:“知你累了,再忍忍。”
她抬首看见他佯装出的镇定自若的笑容。
不是没有感觉到,他手心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竟能如此,却又叫自己怎能不感动?
只是,他越爱,自己就越想逃吧。王纱凉心里一痛。暗嘲自己果真是个没用的人。
之后,她便听着大臣洪声念出他斟酌良久写出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崆明初建,百废待兴。国之昌盛,内德重矣。皇后当与帝同体,承袭宗庙,供奉天地。帝都王氏,有徽柔之质,安正之美,恪守礼仪,宫教严明。今朕亲授金册凤印,立王氏为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往尔之位,慎言慎行,敬宗礼典。勿负天恩,勿违朕意!钦此。”
前面都是说给别人听的,那些个好德行,我怕是一样也没有。你要我听的,便只有那句“勿负天恩,勿违朕意”吧。王纱凉悄悄叹了口气。
靳楼却又握紧她,带她转过了身,俯瞰万民。
他说:“月儿,你看,这是你我的天下。你我的。如诏书中所说,你我同体,承袭宗庙,供奉天地。你我一起,做这崆明王朝的开朝帝后!”
王纱凉咬住下唇,心里已是百般滋味。
按着旧残晔的礼仪,后新嫁,先入帝宫,三月后,再转至后宫。
是以,之后,王纱凉先被送进了望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