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鬼差在川边报汛后,七曜在夜色深沉时分离开客栈去找鬼差,进一步与其他六阴差到指定的地点会合,在与他们商讨完毕后,趋着天色未明,悄声地返回客栈,但才走进院内未抵楼上客房,却意外地在院中发现原本早巳安睡的千夜,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他。
“夜半不睡,你出来这做什么?”他快量走近,一手拉住她的臂膀想拉起她,却察觉她的衣衫上全是夜露,他不禁要怀疑,她是否自他出门后,就开始坐在这等。
“刚才你上哪去了?”千夜轻轻拉开他为她拍去夜露的大掌,仰起头,借着院内的小灯凝视着他的脸庞。
他顿了顿,不想说明地别过头去,“这事与你无关。”
“是去与阴畀六阴差联络吗?”在川边见到鬼差后就有所警觉的她,淡淡地把他今晚出去的目的直接点出。
七曜低首看着她,在她那双大跟中,写满了笃定与明白。
原本,他是想将这事隐瞒着她的,但在他已将关于那些的过往交代完后,他再也找不到理由继续拖廷阴界委派的正事,因他的迟迟不为阴界进攻,六阴差说,鬼后对比也颇有怨言。现下,她既已知道,那么那些他俩均不愿去面对的现实,似乎,巳不该再继续维持着假象欺瞒着他俩。
“对。”他深吸口气,眼神恢复了她初见他时的冷漠。
千夜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在等了他一夜,也反复思索了一夜后,她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告诉他,可真听他亲口证实后,她却又发现,其实她还是私心地希望他别那么老实地对她承认。
“私事办完了,你也变回原来那个七曜了。”她抚了抚衣衫,站起身与他面对面,“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扮回我公主的身分?”
“进去里头歇着。”没打算与她讨论这事的七曜。反过她的身子推她步出院外。
然而千夜止定住脚步,回过头一字字清晰地告诉他。
“我不与你回皇城。”接下来,就是他带着她回皇城,去找她父皇讨个公道,并且带领那些阴界大军朝皇城进攻。
七曜直视着她眼底的坚决,某种紧附在他心坎里的东西,在那一瞬间脱离剥落,沉甸甸地掉了下来,在心湖里造成了沉重的余响。
雪白的小脸在庭灯因风吹火的景况下,一明一暗,让他想起初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她,那时她也是这个模样。只是在这阵子与她相处过后,他已渐惭把她身后所背负的那些给扔弃在一角,尽可能不去想不去看,可现下,曾经存在他们之间,那些属于温煦的情氛,已不知所踪,原本他俩同走的一道,忽地又岔成了初时的两路,他俩各据一端地互踏出一脚,皆无回头的意愿。
到底还是敌人。
“鬼后要杀术士,奉就与我脱不了关系,况且那些术士全是我的同门,我不能坐视不理。”她往后退了一两步,仿佛是想划开他们彼此的界限。“而你,带我回皇城,只想找我父皇一清宿怨。我是他女儿。因此我也不能不管。”
他紧竖着剑眉,“别说你想阻止我。”
“我很想阻止你。”不能由他的千夜,脸上的执着显而易见。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不能顺遂一下他的心意?
千夜看了他写满愠恼的脸庞半响,自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将它贴上包束着的右手后,开始施咒。
“你在做什么?”愈看直觉不对劲的七曜,冲上前想阻止她,可她却突地探出左掌朝他胸口一击。逼他退了两步后,继续完成口中末完的咒法。
也曾习过咒法的七曜,在她大功告成后,总算是明白她做了什么。
“解开它!”他快步地来到她身旁紧握住遭她封死的右手,试了好—会,却怎么也无法破除她所施的咒法。
千夜只是淡淡露出一笑。
他恼怒地将她一把扯过,“你想活活饿死你自个儿吗?”
“既然无法阻止你,那么饿死了,就可眼不见为净。”不在乎拿生命当赌注的千夜,安然地直视着他焦急的模样。
他听了,厉色要时布满眼眉。不自觉地在掌间用上手劲,遭握疼的干夜又以一掌震开他,自顾自地转身就走。
“你要上哪?”他很快地来到她的面前阻去她的去路。
“找六阴差。”她也不掩其志,“我该为人间做点事了。”他才回来,相信六阴差应当走不远,现下去追,或许还可迫上。
“就凭你?”七曜丝毫不介意把事实到她的面前要她认清。
“上回是你走运,你以为其他的六阴差都像不济的无豫那般好打发吗?”
“总比什么都没做来得好。”她虽无法阻止连轩辕岳都对付不了的他,至少在六阴差那边她可以为轩辕岳分担一些,如此一来。轩辕岳也不致忙得分身无暇。
面色阴晴不定的七曜直瞪着她脸上的那份决然,千夜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随后闪身绕过他继续前行,很快地,一股粗蛮的力道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回来,她微撇过螓首,直瞧着他忍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