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氏兄弟扰乱朝纲,上下愤恨,天怒人怨;张昌宗更怀有篡位野心,他既不姓武,又不姓李,如其阴谋得逞,岂不又要改朝换代?我朝已由大唐改为大周,难道还要改?张昌宗一心诬陷魏、高二位,就是为了扫除他篡国的障碍。今张昌宗要置二人于死地,许以高官利用你作证。此事关系到天地良心,国法情理。望三思。”
张道济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发烧,忙回道:“听公主教谕,茅塞顿开。我将按公主的吩咐去做,但请放心。我张道济乃堂堂五尺汉子,自幼熟读经书,不去做那种于良心有愧的事。”
太平公主听了,点头道:“我相信。”
武则天年已八十,却最忌讳人家说她老,一听说魏元忠与高戬在背后议论她老了,要让位于太子,心头便一阵怒火,下令对魏元忠进行公开审判,要张昌宗与他对质,张昌宗找到张道济,许以高位,要他作证,他也满口应允。
审判由圣神皇帝武则天亲自主持,朝内大臣都参加。她要杀鸡给猴看,哪怕就是当朝宰相,敢于背后议论我,也要治罪。头天晚上,张昌宗又把魏元忠如何议论,张道济亲自听见并愿作证等等,向武则天吹了半夜枕头风。她越想越气,这魏元忠,我都贬过他几次了,还不怕。她坐在去朝堂的肩舆里,不住地跺脚,叫快些,再走快些。
大臣们陆陆续续走向朝堂。
御史中丞宋璟一眼看到张道济,撵上几步对他说:“你要助桀为恶,陷害忠良,就不算人。我问你,你有什么可怕的?怕那两个姓张的‘巾帼夫人’吗?你要主持公道,堂堂正正做人,天下人都会支持你。即使因此受贬,你是光荣的。”
著名史学家著作郎刘知几在一旁说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善自选择吧。”
魏元忠挤过来,指着张道济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畜牲,竟要来陷害我?”
张道济只有说:“大人不要这样说话,请相信下官。”
开庭的钟声响了,大臣们排列两旁。老态龙钟的武则天被扶上御座,坐稳之后,她开始问了:“张道济,你说,你听见魏元忠跟高戬说了些什么?”
张道济正要回答,在一旁的张昌宗急不可耐地催道:“你快说。”
张道济说了:“回奏陛下,在陛下面前,张昌宗竟敢逼迫臣,说他要我说的话,他在外面就可想而知了。如今,在陛下面前,当着各位大臣的面,臣要郑重声明,臣从来没有听见魏大人向高戬说什么反对陛下的话。张昌宗要臣按他的话,去说的那些话,纯系他的捏造,不是事实。”
张昌宗一听,顿时呆了,接着大怒道:“张道济与魏元忠本是一党,同谋造反!”
武则天说道:“这种话没有根据,不能随便乱说。”
“我有根据。”张昌宗说。
“你有什么根据?”武则天问。
“有一次我亲耳听见,张道济向魏元忠说他像周公。”
堂上大臣们一听,都乐了。
周公辅佐成王,是著名的贤臣,孔夫子都尊敬他为完人。张宗昌本意是说魏元忠怀有野心,想做周公,其结果恰恰相反。
张道济笑道:“张昌宗不学无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实为可笑。试问,魏大人镇边回朝,臣前往致贺,不以周公为榜样作比,当效法何人呢?”
整个朝堂一片笑声。
张昌宗尴尬至极,老羞成怒,便向武则天耳语数句。只见武则天龙颜大变,怒道:“张道济,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小人!”
说毕喊退朝,改日再审。
再审,张道济还是那些话。
为了安慰张昌宗,武则天判魏元忠贬出京城,高戬降职。朝廷大臣哗然。
张昌宗没有杀掉魏元忠,还是不解恨,又化名“蔡明”向武则天告密,说魏元忠离京之日,有不少朝臣以送别的名义商量谋反。武则天将密信交大理寺卿怀素查办。怀素故意拖着不办。武则天听了张昌宗的枕头状,把怀素找来问道:“交给你的案子为何迟迟不办?”
“陛下,这‘蔡明’不知是谁,没有原告,怎么审判?”
“根据信里的话就可以判,何必去找原告。”
“陛下,臣不能以一封无名信作凭据去判罪。”
武则天怒了,说:“难道你就让那些叛国贼逍遥法外吗?”
怀素也不畏惧,说道:“臣不敢,只是魏元忠为陛下大臣,他离京时有几个朋友为他饯行,也是人之常情。臣没有依据判他们叛国。陛下要判他们,只要下道圣旨就行了。如果要臣以大理寺卿的名义判他们谋反,那是叫臣不按法律办事。臣不敢遵命。”
“你这么说来,他们都无罪了。”
“回陛下,臣愚钝,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罪。”
武则天气冲冲地回到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