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情侣和赵文兴是最后一拨走的,走时还掉了眼泪。
简昆拍了瘦高个儿一掌:“大老爷儿们哭什么,女朋友还在跟前,也不嫌丢人。”
再看他女朋友,眼睛比他还红。
“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哥。”
“嗯,在一起好好儿的啊,哥还等着喝喜酒呢。”
轮到赵文兴,他和简刘二人对视。
刘岩:“要不你磕一个吧。”
赵文兴忽然双臂大幅度一展,简昆以为他真要跪下去,却见他双手一合抱成个拳:“二位哥保重!”
刘岩:“没诚意。”
“约个稿吧二位哥哥。”赵文兴道。
“约什么稿啊,该发表的你这一阵儿不都发表了么。”
赵文兴:“约以后的稿,我有预感,您二位定会有一番大事业,等到你们成功的那天,我要约第一个采访。”
简昆:“这话我爱听,准了。”
刘岩:“行吧,跪安吧。”
送走了赵文兴,平时总觉得挤的仓库一下子变得空荡。他俩跟留守老人似的整理东西,把屋外那堆布料又搬回去。
晚上睡觉时刘岩再不嫌挤,摊成个“大”字盯着挑高的天花板:“也不知道咱俩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简昆:“想家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总不能咱俩就这么过下去吧。”
“你不想跟我过?”
“咱俩过什么啊,又不是要结婚。”
简昆把那床灰扑扑的被子一扇:“你还想跟我结婚?”
“滚滚滚,等解封了老子第一个远离的就是你,老子要去大街上狂奔。”
简昆:“裸奔吧。”
“滚滚滚。”
结果真到了解封的时候刘岩已经睡死了,简昆提前几天就听说各路交通快恢复的消息,每天熬更守夜,终于等到放开时,也不管还是半夜,爬起来就往车站冲。
他穿着件黑色羽绒服和灰扑扑的牛仔裤,扫了辆公共自行车在黑夜里骑行,夜深又冷,车胎碾过地面发出嘎吱的声响,抵达车站时他已双手冻得通红。
他站在广场上搓了搓手,那附近有人执勤,揿了手电筒问他是干嘛的。
他说买票。
“大半夜的买什么票?”
“明儿一早的票。”
那人说:“明儿一早再来。”
“来都来了。”他说,“等等就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