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阔气的店门两旁摆了若干花篮,店里一早就为祁总的到来准备着,最后这位老总却因为抽不开身没能来了。
礼仪小姐已端着盖了流苏缎布的托盘上前,吴哥从盘里拿剪刀时严耀一把拽了简昆的胳膊,把他拽进剪彩的队伍。
几人一块儿剪了彩。
来庆贺的人很多,剪彩之后吴哥带简昆认识品牌方的负责人。几人正聊着,简昆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星云街的房东打来的,说屋里有味儿,又不敢找简营,怕他蛮不讲理瞎胡闹,就打给他了。
他给简营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自从上回他下了最后通牒,简营除了喝完酒跑去楼道里谩骂,没敢闹出别的动静。
每骂一回也总要安宁一阵,因为房东会通知简昆,简昆不常去看他,但每去一趟他总能收敛许多。
一礼拜前简昆刚去过一趟,这才几天他就又开始折腾。
简昆挂了电话继续应酬,直到忙完才赶过去。
人是倒在卫生间的,脑门上的血都凝固了,尸身浮肿,臭气熏天。
简昆心中波澜轻微,死亡带给他的冲击还不如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来得震撼,尔后只剩大片的舒心,仿佛被束缚的蝉蛹终于化蝶飞向了广阔空间。
他不觉得自己冷酷,也不回忆过往,只有平静。
简营没被催债的打死,还带着一身病痛躲过了疫情,却死在了简昆站稳脚跟的这一天,他魂牵梦萦的发财梦终于跟随他一起被埋进了坟墓。
简昆简单地处理了丧事,晚上睡觉时却梦见早年的简营,仍是他醉酒后的样子,他疯疯癫癫拎了把菜刀在屋中乱砍,梦里的简昆四处躲,躲进卫生间时却发现自己满脚的血。
他梦中吃痛,皱着眉抽搐了一下。
章玥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哄着,他醒来,眼中透着迷茫。
章玥拍拍他的胸膛:“风吹不动泰山,雨打不弯青松。”
简昆:“……”
章玥:“百个懦夫百回头,一个勇夫照样走。”
简昆:“……你是在安慰我?”
“不明显吗?”
“你哄人的技术不行啊。”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笑,“像要和人拜把子一样,就没有柔软点儿的?”
章玥想了想:“一二三四五,上山找老虎,老虎没找着,找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一二三四五。”
“……”
“你好歹也是老师。”简昆说。
“我教数学的。”章玥道。
“行行行。”他伸手楼她的脑袋,“感谢章老师的安慰,我很感动。”
过了几秒,一只大手放在她胸口。
“……你干嘛?”
“我找找看有没有老虎还是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