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林及一帮兄弟哪里敢坐,在平时正眼都不都看柳老爷一眼。
于是就木树桩子一样立在张平生的背后。
张平生眼睛一瞪,回头喝道:
“杨副队长,立在我背后干球?还不去进屋给老子搜!”
杨国林硬着头皮站出来,对柳老爷一拱手,柳老爷一把托住,拍着他的肩膀道:
“杨老弟没事,尽管公事公办,叫手下的兄弟们不要拘束,只是注意一下物什。”
见柳老爷开口,杨国林这才带着弟兄们进屋。
一旁的崔镇长不由暗道,姜还是老的辣!沉得住气!
柳老爷捧起桌上一摞大洋,双手呈到张平生面前,开口笑道:
“长官首次光临寒舍,无以为敬,这五十个大洋还望笑纳。”
张平生接过银子一声不吭地坐着,柳老爷呵呵两声,又将另一摞大洋推到崔镇长面前:
“柳某不是小看镇长,只是天寒地冻,都很辛苦,拿回去让弟兄们买杯酒喝。”
“这哪成?”崔镇长站起来推辞,死活不受,回头对张平生道:
“张长官,不如你把这摞银元带回给孙排长,就算柳老爷对孙长官的一点心意,如何?”
自己捞的这票银子,寄回家可以置十几石田了。
而且这时崔镇长还提出把另处一摞银元由自己的手交给孙排长。
这天大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张平生冲崔镇长点点头:
“既然崔镇长这样说,那张某就替排长感谢你了。”
这时另一张土漆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柳老爷站起来,微笑着对崔镇长道:
“你看,是不是叫张长官先小酌几杯,我院子大,一时半刻也搜不完。”
崔镇长不说话,只是望着张平生。
崔长镇的客气,柳老爷的谦逊,使张平生搞不清上下左右。
柳老爷叫他坐上首,他就一屁股坐在上首。
崔镇长再三谦让不过只得在下席坐了,柳老爷居侧席相陪。
正吃着喝着,张平生的筷子和嘴一下子不动了,两只鼓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外。
崔镇长随他的眼光扭头一瞧,看见刚入自卫队不久的田二癞神气十足地押着一个独眼瞎子走了过来。
独眼瞎像一个煤炭工人,那一身污黑的衣服,那脸那手那脚,如被墨水浸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