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泠院,夜七寂并没召唤。
梳洗了一番,她也早早的便躺下来。
窗外的星星月光,轻轻的泄露进来,落在佳人的脸上,淡淡的柔和,使得她庄严的脸不再严肃,反倒散发出让人惊艳的妖魅。
凄冷的美,那一刻得到升华,一双灵气的眼眸,犹如世外青莲一般洁净,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明月。
此刻的她,忽然之间有些茫然,在伊人天下,她努力的做着一切,努力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今生只在娘亲和连熙之间么?他们总有离开的一日,届时的她又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
古往今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可笑的是,她在家没有机会,因为肩上挑着一副重担;出嫁?却被他给毁了,说不恨,是真不恨么?不可能呵,毕竟那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次婚姻,却被他当成了抱负冉家的祭品,是人生太可悲还是生就的命运无法摆脱。
夜七寂从窗跃进的时候,正好对着她那一对无助的眼眸,那样的连伊,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与往日里坚强她,有着混人视线的反差。
“怎么?没有我睡不着么?”没有理他,夜七寂只是躺上床,身子一个用力,将她挤到里面去。
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连伊只是落寞的一个转身,背对着他闭上双眸。
没有问他为何过来,没有往日里的谦卑,更没有去在意此刻背对着他是多么的无礼,整个人只是陷入了一种愁绪。
不悦的将她的身子一把翻过:“两日不见,性子倒是长了不少?”冷冷的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不当我是主子了么?”
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连伊开口说道:“七爷,连伊如今已经做了这么多,可否让奴婢见一下娘亲他们?”以前不说,是因为知道她断然会拒绝,如今会说,是因为实在是想靠在娘亲怀里,就那么靠着。
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神情有着几分不悦,适才一副好兴致,反倒都被她给打坏了。
“没怎么?奴婢只是突然之间想家了。”
冷笑了一声:“你那个家还算是家么?比我好不了多少,不过你是论斤论两卖的,我的是直接取性……”感觉如此轻易便在她面前说出,心下一惊便也顿住。
着急的看着他:“可是爷,奴婢还有娘亲的,仅有的也只有他们了。”
他平素最听不得的便是亲情,最不相信的也是亲情,如今听她这般说,自然怒意萌起:“哪天你惹我一个不顺心,他们也不过是孤魂野鬼而已。”
没再说话,连伊只是稍稍一个黯然,到底是她将娘亲和连熙当成责任?还是自己以他们为借口,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想失去,因为失去这一切,她不知自己还有什么?
见她这幅模样,夜七寂一个不忍:“待哪日有空了,我便让人领你去。”说完心里便追悔莫及。
“谢七爷,咳咳……”一时没喘过气,竟然咳了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
收回视线,连伊一个轻笑:“没事,奴婢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瞪了她一眼,夜七寂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塞进她的怀里:“就知道你身子像药罐子。”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委实让人觉着好笑。
看着怀中的两个瓶子,连伊用不解的眼眸看着他。
“一个是治烫伤的,一个是治受寒的,你快些用了。”身子微微的一个倾侧,让她下床。
没有说话,连伊只是吃了药丸,往那随意包扎的手臂上抹上膏药,这才缓缓走去。
人刚走近,便被他长臂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这样率进他的怀里。
不动神色的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夜七寂一个收手,反倒将她拥得更紧:“放心,我对病怏怏的人没兴趣。”说完便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颈窝,闭上双眸睡觉。
一会儿之后,连伊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带着暖洋洋的热气,在她颈边缓缓呼出,如丝一般,缓缓将两人缠绕着、缠绕着……
翌日一早醒来,夜七寂早已离开,若不是太过真实,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看着桌上的两瓶药,唇角稍稍的勾起。
那是一朵笑容在唇角绽放,心里,似乎认定了什么。
或许,某些事情,她是该仔细探究一番了。
趁夜七寂不在,连伊只是让铁森派人去了趟杏儿家的艾家屯细查了一番,了解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况。
整整过了三日,铁森派去人这才回来。
因为在庄子里不好说话,交给连伊一份册子以后,便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缓缓的打开册子,一字一行的看着眼前的记录,而脸色,亦是一点一点的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