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自萨达特之口。俄倾,全场哗然,议论纷纷。萨利姆总理、马雷议长等人事后议论道:他(萨达特)象施放了一个试验汽球似的投放了一枚政治炸弹,大家都给炸蒙了,而他却格外冷静。马雷议长当时首先想到的是防止这一消息扩散出去,他迅速跑到毗邻会场的总理府与全国各报纸的总编们联系,要求他们不要发这条消息。萨达特得知后、马上找到马雷对他说:“我不是在演戏。要知道这是平常严肃认真的事,这条消息一定要发!”
一个外国记者得悉这一消息后,打电话向萨达特的新闻秘书证实。秘书不敢答复,向总统请示,萨达特接过电话明确地回答:“这是真的,我将出访以色列。”
这个令人震惊的决定几乎使所有的人都感到突然,但在萨达特的脑子里却是酝酿已久了。他是在充分考虑了现实后作出这一决定的。萨达特清楚地知道,埃及在以往的几次战争中已经牺牲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如果继续与以色列对峙下去,埃及的国力将消耗殆荆十月战争使萨达特认识到,单凭埃及的力量是无法与有美国支持的以色列军事机器抗衡的。十月战争中曾是埃及战友的叙利亚也已无法经受一场新的战争。而一些远离战场的阿拉伯国家却一味地鼓动埃及与以色列作战。另一个令萨达特感到担忧的因素是:埃及整个民族的生存与建在尼罗河上世界最大的阿斯旺水坝紧密相连。一旦以色列炸毁高坝,整个埃及都会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萨达特不能不考虑这种潜在的危险。他对助手们说:“如果埃以会谈结果能避免一场新的战争,那我们还犹豫什么?我不能计较个人得失,必须考虑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安危。”
2。3 笼罩在征途上空的阴霾谜雾
萨达特充分估计到耶路撒冷之行会遭到阿拉伯国家首脑们的非难。他一再声明,这次行动完全由他个人负责。在动身前往耶路撒冷之前,萨达特带了埃及新闻界的一些头面人物专程飞往大马士革,拜访了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希望能得到这位十月战争的伙伴对他访以一事的谅解。萨达特对阿萨德说:“去耶路撒冷完全是我个人的决定,并不期望叙利亚的支持,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因此成为死对头。”阿萨德总统默不作声。萨达特接着说:“一旦会谈成功,将会给所有人带来好处,因为阿拉伯民族的正当权利是我要谈的一个主要内容。如果会谈失败,我准备独自承担一切责任。”萨达特看了阿萨德一眼继续说:“我完全有勇气向埃及人民宣布我的失败,我准备让出总统的位子。”
会谈一结束,萨达特迅即返回开罗。尽管阿萨德的态度不甚明了,但萨达特满以为叙利亚至少不会采取敌对立常场。孰料他刚到开罗,就听到大马士革电台杀气腾腾的威胁:“谁敢去以色列就要谁的脑袋!”并且,就在他与阿萨德总统会谈之际,叙利亚社会复兴党头目们已在秘密地策划,在大马士革机场扣留萨达特,然后以人民及政府的名义对萨达特的“叛徒”行径提出指控。他们决定在机场上举行欢送仪式时动手。
并且已经派人去机场实地布置。可是,他们迟了一步,等阿萨德获悉复兴党头目的这个计划时,萨达特的专机已飞离大马士革了。当然,企图惩罚萨达特的不止叙利亚社会复兴党。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个得到叙利亚支持的巴勒斯坦闪电游击队组织也扬言要刺杀萨达特。他们在一项声明中说:“萨达特将被追到天涯海角,直到死刑得到执行为止。”对萨达特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倚为心腹的埃及高级官员中也有人对他举起了反旗。
“法赫米宣布辞职了!”这条消息,几乎象萨达特总统宣布访问以色列一样使外界震惊。人们万万没有想到萨达特倚为心腹的埃及副总理兼外长法赫米会在这种时候引退。对萨达特来说,这无异于背后被捅上一刀。萨达特知道法赫米反对他的耶路撤冷之行,但绝没有想到他会亮出辞职一招。那天说好由法赫米陪萨达特同往大马士革与阿萨德总统会晤的,但临上飞机前,萨达特却接到报告:法赫米因身体欠佳需在家静养几日,不能陪总统前往大马士革。萨达特认为此事来得溪跷,不由满腹疑窦,但因时间仓猝,只得下令专机起飞。稍后,马雷议长到法赫米家探望去,见他安然无恙,惊讶不已。法赫米告诉马雷,他生病是假,准备辞职是真。马雷一听,不敢怠慢,立即转告代总统穆巴拉克。穆巴拉克马上电告正在叙利亚访问的萨达特。萨达特指示:接受法赫米的辞呈。
法赫米估计萨达特的行动不但会遭到阿拉伯各国的反对,而且埃及人民也会起来反对萨达特的这一冒险举动。他料定萨达特访问以色列不会取得成功,因此早早地使出了辞职一招,为自己找好退路。孰料萨达特访以在某种意义上取得了成功。这是法赫米始料不及的。他后来千方百计托人说情,试图再回到萨达特身边工作,甚至不惜屈尊当个外交顾问或其它由萨达特指定的工作。但萨达特却断然予以拒绝,以后干脆连回音也不给了。这些都是后话。
法赫米辞职不久,又传来埃及驻叙利亚大使馆被炸的消息。肇事者试图以此来威胁萨达特总统,阻止他的耶路撒冷之行。萨达特刚从大马士革回到开罗,又收到了沙特阿拉伯国王哈立德的来信,奉劝萨达特放弃这一计划。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萨达特毫不动摇,反而以更坚定的信念踏上了飞往耶路撤冷的专机。
2。4 飞往耶路撒冷的和平鸽
1977年11月19日,特拉维夫东南约40公里的本——古里安机场。夜幕降临以后,停机坪前突然出现了大批军警和便衣保安人员。紧接着,几辆高级轿车驶入机场。灯火立即被严格地管制起来,除了微弱的跑道灯外,整个机场几乎被黑暗淹没了。在宽阔的跑道一侧站满了以色列的政府要员。他们个个身着整齐的服装,怀着复杂的心情谈论着。各机构的代表以及各报刊、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在机场上忙碌。他们在翘首等待着一个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架来自埃及的波音737号专机正悄悄地飞临以色列上空。机舱内坐着埃及总统安瓦尔·萨达特和他的随员们。由于此番是去同相互敌视了30年的敌手进行面对面谈判,机上乘客的心情都无法平静。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异常严肃。萨达特象往常一样衔着他那只总离不开身的烟斗,黝黑的肤色,冷峻的目光里透出自信。萨达特曾犯过两次心脏病,所以十分注意保养自己。他具有非凡的涵养和自制力。此刻,他显得格外精神。
飞机到达本—古里安机场上空。
“飞机!飞机!”
人群中不知谁在喊。等待在机场上的人们的目光一齐投向天空。只见飞机在本一古里安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后,稳稳地降落了。机场上顿时灯火齐明,朗若白昼。人们的眼光和记者的摄影镜头一齐投向了这架漆有红色和金色线条的埃及总统专机。舱门徐徐打开之后,萨达特首先出现在舷梯平台上。他镇定地注视了一下眼前这块陌生的大地,看到了正向他迎来的贝京总理以及达扬、沙龙等一些不久前还是在战场上的敌手。此刻,他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从昨天到今天他跨出了多么艰难的一步啊!
当萨达特在以色列总理贝京引导下走上铺在跑道边上的红地毯时,聚集在机场外交接待线后面的大约1500名新闻记者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这张猩红色的地毯是为萨达特总统来访从洗衣店里急急忙忙地提前取出的。欢迎仪式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隆重:乐队奏起了迎宾曲,尔后奏两国国歌,萨达特在贝京的陪同下检阅了由72人组成的武装仪仗队。格林威治时间19点30分,萨达特同以色列总统卡齐尔同坐一辆防弹汽车,在成千上万群众的欢呼声中进入耶路撒冷。来自以色列各地的群众拥挤在街道两旁,从机场一直排列到埃及代表团下榻的大卫王饭店。许多青年人高举着标语牌,上面用阿拉伯文、希伯来文和英文写着要求和平的口号。一些女人激动地哭了。男人们将自己的孩掮在肩头。他们在街头等了好几个小时,为了一睹这位勇敢者的风采,萨达特的车队在骑摩托车的警察和几辆警车的护卫下缓缓驶过耶路撤冷的主要大街。直升飞机在低空盘旋,护送着这支不寻常的车队。萨达特望着朝他挥动小旗的人群,心里很不平静:人民是渴望和平的。萨达特坚信这一点。
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大卫王饭店的一间客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埃及代表团的译员正连夜把萨达特将在以色列议会上作的演讲稿译成英文。这份由沙伯利起草的讲稿充分体现了萨达特再三叮嘱的两点精神:一是以讲和平为主,少一点火药味,多一点人情味;二是重申阿拉伯人民要求得到全面正当权利的立常沙伯利在讲稿中引用了圣经中唯一一段关于和平的章节:“主啊,我大声地呼叫你,你听听我恳求你的声音吧!如果我向你求救并向赞美你的勇士高举起我的手时,你不要拉我与坏人,与那些口谈和平而心里想干坏事的人同流合污。我要根据他们的行动,根据他们的劣行给予报偿。我要求和平,并努力寻求和平。”译员在将这段文字译成英语时,发现有些地方需要查对一下原文,但苦于身边没有圣经。于是他步出房间,找到旅馆行政部。他向一位迎上前来的职员说明来意,这位职员把他领到一位看上去有60多岁的老妪身边,告诉她埃及人想借用一本圣经。老人起先对此大为不解,深更半夜了,一个伊斯兰教徒要圣经作什么用!可当她知道,萨达特总统为了和平的演讲中需要引用一段圣经章节时,她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当即赶回家去,用半个小时取来一本精致的圣经,要这位埃及译员转送给萨达特总统。
11月20日下午,也是萨达特到达耶路撒冷的第二天下午,萨达特总统在以色列总统卡齐尔的陪同下乘车前往以色列议会。当萨达特一行踏上议会台阶时,仪仗队向他们举枪致敬,军乐队鼓乐齐鸣,奏起欢快的迎宾曲。宽敞的议会大厅里坐满了人。不仅本届议员全都到场,而且前议员和部长们几乎一个不漏地早早在大厅里等候了。电视台将这次会议向全国作了实况转播。
“有些时候,一个国家的人民必须忘记过去,朝着新的未来迈出勇敢的步伐。”萨达特开始用阿拉伯语向议员们,向全体以色列人,同时,也是向全世界发表他的演讲:“我在这个讲台上向你们,向全世界宣告,我向你们提出的是全面的和平。”“我不希望我们的人民和你们的人民处于导弹的包围之中。”萨达特审视了一下会场,议员们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话。萨达特继续说:“本地区所有国家都有权在自己的安全得到保证的边界内和平生活。”“本地区所有国家在处理相互关系时,应遵循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萨达特想起上午在耶路撒冷参观伊斯兰教的阿克萨清真寺时,一位穿黑衣服的巴勒斯但阿訇对他说的话:“不要放弃耶路撒冷,否则就会是对所有穆斯林,特别是对巴勒斯坦人民的致命打击。”萨达特在他的演讲中重申了这一立场,要求以色列全部撤出所占领的一切阿拉伯土地,包括耶路撒冷在内。
萨达特用了55分钟结束了他的演讲。台下的掌声长达40秒钟。在以色列几十年来的历史上,一位阿拉伯领导人在以色列议会上发表讲话还是第一次。几乎全国的老百姓都收看了会议的实况转播。一位官员说:“许多人并不了解萨达特的几次讲话的全部细微差别,也不了解谈判是相当艰难,但他们是如此迫切地要求和平,以致此刻除和平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无关紧要了。”萨达特预料他的这次出访或许能打破日内瓦会谈的僵局,但绝不曾料到此举会在以色列人民中间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许多以色列入甚至开始议论,一旦实现和平,以色列人该怎样同阿拉伯人更好地共同相处。
萨达特一行辞别耶路撒冷的时候,成千上万群众聚集在旅馆外面,他们动情地欢呼着。一位年轻妇女瞪大眼睛对周围的人说:“这真难以相信,谁曾料到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呢?”
萨达特望着激动的人群,更坚定了人民需要和平的信念,他决心继续朝着和平的方向走下去,不管前途多么艰险。
2。5 艰难曲折的和平进程
萨达特的耶路撒冷之行,对以色列来说,是外交上的一大喜事。因为自以色列建国以来,阿以双方一直处于敌对状态。阿拉伯国家认为,以色列国的建立是不合法的。虽然以色列国成立已近30年,但没有一个阿拉伯国家承认以色列的生存权。他们要赶走犹太人,消灭以色列,武力解放巴勒斯坦。尤其是在1967年以色列发动“六·五战争”之后,由于以色列侵占了整个巴勒斯但地区和大片的阿拉伯领土,使阿以矛盾更为尖锐。萨达特的和平行动,成为第一个正式承认以色列的阿拉伯国家。这是以色列求之不得的快事。
萨达特的耶路撒冷之行,象一块巨石掉进了幽静的山谷,在阿拉伯世界引起了巨大反响。因为在1967年“六·五战争”之后,阿拉伯联盟制定了共同的对以政策,即所谓的“三不政策”:不承认、不和解、不谈判。萨达特的这一行动,使阿拉伯联盟陷于分裂。从此阿拉伯国家在对以政策上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叙利亚、利比亚等国坚决反对与以色列和谈。前面讲了在萨达特总统去耶路撒冷访问之前,就听到大马士革电台杀气腾腾地威胁:“谁敢去以色列就要谁的脑袋。”
接着便发生了埃及驻叙利亚使馆被炸事件。叙利亚社会复兴党秘密策划刺杀萨达特。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认为萨达特的行动是“叛徒”,并在利埃边界集结军队,声称要对埃及发动进攻。巴解组织组织群众示威游行,坚决反对埃及的叛卖活动。但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大多数阿拉伯国家则态度比较温和,他们也谴责萨达特的行动,但他们并不完全反对与以色列和谈。他们认为,和谈应在阿盟主持下进行,对以色列采取共同的政策。用一个声音对外讲话。他们反对萨达特的单独行动,他们谴责埃及撇开阿拉伯联盟单独媾和破坏了阿拉伯世界的团结。从此以后,阿拉伯世界在对以政策上分裂为以利比亚、叙利亚为首的拒绝派,他们仍坚持不与以色列谈判的强硬路线;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温和派则主张在阿盟的主持下与以谈判,解决阿、以冲突。
萨达特的耶路撒冷之行无疑对美苏在中东推行的“不战不和”政策是一个打击,使美苏合谋控制中东局势的阴谋彻底破产。
二战后,美苏两个超级大国,都想称霸世界,在全球展开争夺。时至70年代,双方已是势均力敌,如果继续对抗,必然两败俱伤,于是美苏合谋,主宰世界。中东历来是美苏争霸的重要地区。为了共同利益,美苏在中东合伙制造“不战不和”的僵局。因为一战,矛盾激化,迫使美苏直接出面对抗,对谁也不利;一和,他们就无利可图。只有不战不和,打打停停,他们才可以向交战双方推销军火。军火买卖是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他们让中东人民互相厮杀,而自己坐收渔利。阿拉伯国家虽属第三世界,贫穷落后,但盛产石油。石油是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发展经济不可缺少的资源。没有钱买武器,可以用石油换。这样,他们就毫不费?